[摘 要] 作为汉字书写记录的第一代载体， 简牍的发明对于汉字和汉语的发展以及中华 文化传承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简牍术语 的准确翻译对于简牍文化的国际传播至关重 要。本文先通过全面梳理简牍相关文献以及 简牍文物， 从中选取并确定了10个简牍名称 作为简牍基本术语; 然后对这些基本术语进 行详细考证， 形成了相应的术语释义; 接着 基于释义分析与比较， 提出了适合于简牍术 语翻译的释义法和意译标注法， 并完成了简 牍基本术语的对应翻译; 最后进行了回译校 验分析， 得出回译校验是简牍基本术语翻译的重要步骤。

　　[关键词] 简牍;简牍基本术语;术语翻译方 法; 回译校验

　　文物和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 和血脉，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中华优秀文 明资源。我们要让更多文物和文化遗产活起 来，营造传承中华文明的浓厚社会氛围，要积 极推进文物保护利用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挖 掘文物和文化遗产的多重价值，传播更多承载 中华文化、中国精神的价值符号和文化产品 (人民网，2022 )。

　　中国历史上的文字记载形式多样，部分 记载形式效率低下，材质笨重。古代的岩画、 甲骨、金石刻等载体虽有创新，却无法规模化 生产。自商代起，简牍作为一种重要记录方式 兴起，经过工艺改进，制作水平不断提高，显 示出卓越的工艺技术。

　　在翻译方法研究方面，准确翻译描述文 物特征的术语对于文物的国际传播至关重要。 然而，国际社会对简牍认知有限，只有少数国 家展开了有限研究。简牍基本术语体现了语 言在记录社会现象、传递信息中的重要性。本 文选取14件重要的简牍文物，整理相关文献信 息，展开翻译方法研究。本研究强调了翻译方 法在传播简牍文化方面的关键作用。

　　1 国内有关简牍基本术语的释义分析

　　我国最早出土的简牍可以追溯到1901年 由瑞典探险家在罗布泊北面挖掘出的120余枚 简牍实物(王子今 等，2012 )。

　　通过对国内文献与博物馆藏品的分析， 我们可以得知简牍基本术语一般包括材质、形 制和用途等方面。材质(物体材料和质感)与 形制(形状、规格和工艺)是文物的基本特 征。简牍遵循汉字书写规律，按照自上而下、 从右至左的顺序书写。简牍名称包含文物重要 外部特征，如竹简、木牍。除竹木外，历史上 还有泥质墙皮、丝织品、玉石等材质的汉字书 写载体，也可纳入简牍术语。本文综合考虑材 质和形制，选取10个最关键的简牍文物名称作 为基本术语，并进行注音与注释分析。

　　( 1 )册(cè)：编在一起的用于书写的 竹简。古文册从竹(许慎，1978：48 )。

　　(2)木简(mù jiǎn)：书写在狭长木条 上的文字(庆昭蓉 等，2013 )。

　　(3 )牒(dié)：牒，小木札也。厚者为 牍，薄者为牒(马文伟，1981：487 )。

　　(4)觚(gū)：《陆机 ·文赋》：“或 操觚以率尔。”觚是古代一种书写用的木板， 是一种多棱形的木棍，有的则直接用树枝刮削 而成，断面一般多呈三角形或方形，可分三面 或四面书写，也有多至七面的，长度都在30厘 米以上，有的长达82厘米(陈英，2003)。其 用途是练习写字和发送重要的紧急文件。

　　( 5 )楬(jié )：《说文解字》：“桀 (揭)也。从木曷聲。”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这 类遗存在发掘报告中又称为“木牌”(何双 全，2004 ：102 )。

　　( 6 )符( fú )：信也，即古代通过关 卡、门禁及发布命令、调动军队的凭证(胡平 生 等，2004 )。

　　( 7)检(jiǎn)：“書署也。 書署謂表 署書函也。”(马文伟，1981 )检，即封检， 相当于现在的信封，与简牍文书同时出土， 于是就变成简牍文书中的一种类别。检的尺寸 极为复杂，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多达10余种 (何双全，2004 )。

　　( 8)玉简(yù jiǎn)：玉质的简札、手 版、珍籍、书简或帝王用以封禅、诏告的文书。

　　(9)石简(shí jiǎn)：通过书写将墨汁 留存在石材上的文字(江村治树，1996 )。

　　( 10)墙皮书(qiáng pí shū )：书写在 泥墙上的文字，常用作公布诏令的文书(刘芳 池，2006 )。

　　诸如椠 、檄 、棨 、柹 、札 、签 、缄 、 梼、传，也是简牍术语，但暂不列为简牍基本 术语，因为在考古过程中，尚未发现有此类文 物，仅古书记载中有该字。

　　2 国外有关简牍基本术语的释义分析

　　相对于其他种类的文物 ， 国外对简牍 研究较少。比如汉堡大学的德国学者Staack ( 2017 )通过对简牍文物反面的研究，讨论 了简牍手稿的构建。美国学者Sarah Allan撰写 的专著Buried Ideas于2015年在纽约州立大学 出版社出版。该书由蔡雨钱翻译为中文，并于 2016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艾兰，2016)。这 是目前能够查找到的涉及简牍相关内容最全面 的、最深入的英文著作。该书译者与原文作者 Allan女士相识于国际研讨会，并受邀翻译这 本著作。这也是目前简牍基本术语翻译的可参 考的较为权威的平行文本。

　　本文从Buried Ideas 中提取所有与简牍 术语相关联的术语和词汇，对满足条件的术 语加以分析，确定出竹简、竹书、简册、木 牍、帛书、简牍6个基本术语作为翻译分析语 料。本文通过分析原著用词及释义，同时参 考该著作的中译本，总结出一些可供参考的 简牍基本术语翻译方法，并对一些不够完善 的翻译做出修改。

　　( 1 )源语：bamboo slips，目的语：竹 简。bamboo (竹子、竹制的)体现文物质 地;slip (片条)体现文物形状构造，可为单 数或复数形式，表示竹简的数量，与bamboo 搭配译为“竹制的片条”，此处使用了释义法。根据《简牍史话》文字记载，竹简，是 将竹子剖截成规则的片状而制作的书写材料 (王子今 等，2012)。可见，此处翻译较为 准确。

　　(2)源语：bamboo slip manuscripts，目 的语：竹书。根据上文分析，bamboo slip译 为“竹简”;manuscript(手稿)表明文物性 质，可为单数或复数形式，与bamboo slip搭 配，直译为“写在竹简上的手稿”，此处使 用了释义法。

　　( 3 )源语：bamboo-slip scroll ，目的 语：简册。 bamboo-slip用连字符将bamboo(竹)与slip(条)组成一个带连字符的形容 词，scroll (卷)可为单数或复数形式，表示 简册数量，与bamboo-slip搭配，构成了简册 的基本术语。

　　( 4)源语： wood tablets (du牍)，目的 语：木牍。wood(the hard fibrous material that forms the main substance of the trunk or branches of a tree or shrub)倾向于指“经加工处理后 的木质纤维”; tablet(a thin slab or one of a set of portable sheets used for writing)为“板 片”，可为单数或复数形式，表示数量; (du 牍)为注解，对应tablets的汉语发音(du)以 及汉字名称(牍)，译者有意将tablets一词 术语化、专业化、固定化。而根据《简牍史 话》中的文字记载：木牍，是将木材剖截成 规则的片状而制作的书写材料(王子今 等， 2 01 2 )，这里的“木”更倾向于“未经加 工的原材料”，故此处“木”译为wooden (made of wood)更为妥帖。故“木牍”可译 为wooden tablets (du牍)。

　　( 5 )源语：tablets and bamboo slips， 目的语：简牍。根据上文已有解释， tablets 为“牍”， bamboo slips为“竹简”，因此此 处可直译为“牍与竹简”。源语将tablets置 于开头，有语义不清之嫌，因为读者在看到 该术语时可能会产生误解，不能确定此处的 tablets为bamboo tablets还是wooden tablets 。 《急就章》颜注曰：“牍，木简也。”虽然 简牍文物材质形制不一，但已出土简牍文物 主要以竹木简为大宗，故作为这些文物的总 称，“简牍”应该以竹木简为主。因此，此 处tablets作为“牍”的翻译有些片面，应改为的正确译文为bamboo and wooden slips。

　　(6)源语：silk scrolls，目的语：帛书。 silk (丝绸、丝织物)是简牍文物的材质， scroll(A scroll is a long roll of paper or a similar material with writing on it. )为“(写有文字 的)卷轴”，可为单数或复数形式，表示数 量，与silk构成固定搭配后，构成了帛书的基 本术语。

　　本文分析以上重要术语释义，发现国外 学者能够将部分简牍基本术语准确表述出来， 但也出现了部分偏差。因此，简牍术语翻译研 究与应用工作更加迫切。本文通过以上术语分 析与比较，总结出简牍基本术语英译的主要方 法，即释义法和意译标注法。

　　3 简牍基本术语分析与英文构词

　　本文结合英文著作中使用较多的翻译方 法，并基于前文对简牍基本术语的释义，对所 选10个基本术语进行分析与翻译。研究发现， 简牍基本术语英译使用最多的是释义法和意 译标注法;简牍基本术语翻译的三个主要步骤 为：简牍文献源语提取、古今术语释义分析和 术语翻译。

　　3.1 释义法

　　释义法即解释法，译者对原文进行解释 性翻译，但并不用目的语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 的词句(熊兵，2014 )。这种方法是在缺乏 确切对应名称时，为了不失原文韵味而采取 的逼真描述法，以说明原物原貌(李开荣， 2001 )。

　　( 1 )木简(mù jiǎn)：根据前文术语释 义，“木简”是用于书写的狭长木片。根据 其材质和形制特征并参考平行文本中“竹简 (bamboo slips) ”的释义，“木简”可译为 wooden slips。

　　( 2 )玉简( yù jiǎn )：根据前文术语 释义，“玉简”是一种玉制的简札。根据其 材质和形制特征并参考平行文本中“竹简 (bamboo slips) ”的释义，“玉简”可译为 jade slips。

　　( 3 )石简( shí jiǎn )：根据前文术语 释义，“石简”是写在石材上的文字。根据 其材质和形制特征并参考平行文本中“竹简

　　wooden slips。根据术语在线，此处“简牍” (bamboo slips) ”的释义，“石简”可译为stone slips。

　　( 4 )符( fú )：根据前文术语释义， “符”主要作为古代通过关卡、门禁及发布命 令、调动军队的凭证，结合平行文本“虎符 (tiger tally)”的翻译，可译为tally。

　　( 5 )册( cè )：根据前文术语释义， “册”即用绳子编联在一起的多枚竹片，可 以卷起存放， 参考上述平行文本中对简册 (bamboo-slip scroll)的翻译，可译为scroll。

　　( 6 )牒( dié )：根据前文术语释义， “牒”的形制小而薄，是写有文书的薄木片。 译文应着重突出该词的用途。此处的“文 书”主要指官方发布的文书，可选用形容词 documentary来表示，“薄木片”选用其上义 词wooden tablets来表示。当多个形容词修饰同 一名词时，其顺序是固定的(章振邦，2009： 266 )： ①冠词、指示代词、不定代词、物 主代词+②序数词+基数词+③一般性描绘形容 词+④大小、长短、形状+年龄、新旧+⑥颜色 +⑦国籍、出处+⑧材料+⑨用途、类别+⑩最 终修饰的名词或动名词。据此，“牒”可译为 wooden documentary tablets。

　　(7)墙皮书(qiáng pí shū)：墙皮书是 写在泥墙面上的文字，不易保存。“墙皮”通 常即指古代院子或房屋四围的墙体表层用细泥 抹平的墙面。古代墙体多以砖石土等材质垒 成，可用wall(A wall is one of the vertical sides of a building or room. )表示，而墙面上的文字 选用不可数名词writing(something written)来 表示。据此，“墙皮书”可译为wall writing。

　　3.2 意译标注法

　　意译标注法指由于部分简牍术语生僻而 难以理解，译者在翻译时通过添加注解的方式 进行补充说明，这样不但规避了歧义和多重理 解，也考虑到目标语读者的感受，有利于读者 的准确理解。

　　( 1 )觚(gū )：根据前文术语释义， “觚”为一种棱形木牍，所以根据其材质和 形制特征，参考前文中对“木牍”的翻译， “觚”可译为prismatic wooden tablets (du牍)。

　　( 2 )褐(jié )：根据前文术语释义， “ 褐”为用来书写的木签，常用以标示物 体内涵，即用作物体的标志。根据字典中 对sign( a piece of paper, wood or metal that has writing or a picture on it that gives you information, instructions, a warning, etc. )的 描述， 此处建议用意译加注解的形式， 故 “褐”可译为sign (褐)。

　　( 3 )检(jiǎn)：据前文对“检”的材 质和形制特征的描述，“检”的作用相当于现 在的“信封”，故此处可译为envelop (检)。

　　通过上面对简牍术语的翻译可知，释义 法和意译标注法可作为简牍基本术语翻译的主 要方法。

　　4 简牍基本术语翻译的回译校验分析

　　回译是翻译质量分析的重要方法。本文 从上文中所确定的简牍基本术语译文中随机选 取5个简牍基本术语翻译，对简牍基本术语的 英译文进行抽样回译校验分析。百度翻译和谷 歌翻译是人们日常使用较为频繁的两种免费 翻译软件。笔者随机选取5个源语术语，并用 Google在线翻译将其转换为英文，然后用多语 种即时在线翻译——百度翻译进行回译检验。

　　( 1 )木简：用Google 翻译，结果为 wooden slips (与上文中所确定的译名 一 致);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木卡瓦”， 并未有效回译到源语上。出现该类情况，笔者 认为原因可能为目前词典中还未收录该术语翻 译，所以建议在词典中增添这一术语对应翻 译，或者建议构建专业术语语料库。

　　( 2 )木牍：用Google 翻译，结果为 wooden slips;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木 卡瓦”。可见Google翻译结果缺乏对简牍内在 意义的掌握，以致将该术语的翻译与“木简” 的翻译混为一谈，也将“牍”译成了slips。而 百度翻译的回译更是彻底偏离该术语的含义， 回译失败。按照上文中确立的译名wooden tablets (du牍)，笔者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 “木版(du牍)”，回译结果体现了源术语的 含义。

　　( 3 )符：用 G oogle 翻译，结果为 symbol;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象征”。 Google翻译将该术语片面化、字面化，百度回 译偏离源语含义。根据对该术语内在含义的了 解，本文确立其英译文为tally，用百度翻译回 译tally，结果为“计数”，可见词典中缺乏对 该类术语的收集与整理。

　　( 4 )觚：用 G oogle 翻译，结果为goblets ;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高脚 杯”。根据该术语内在含义，“觚”应译为 prismatic wooden tablets (du牍)，再次使用百 度翻译软件，回译结果为“棱柱形木版( du 牍)”，结合上下文，该翻译有效返回到源 语，也不会产生理解错误。

　　( 5 )墙皮书：用Google 翻译，结果为 wall paper ;用百度翻译回译，结果为“墙 纸”，偏离源语。而按照术语释义，“墙皮 书”应译为wall writing，笔者再次使用百度翻 译软件，回译结果为“墙面书写”。结合上下 文，该翻译结果基本不会产生歧义。

　　5 结语

　　综上所述，本研究对简牍术语的翻译方 法进行了深入探讨，突显了回译校验在术语翻 译中的重要性。回译校验保障了译文能够准确 传递源术语所蕴含的信息，有效避免了信息传 递的偏差和歧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呼吁建 立分类的专业术语库，以提供便捷而准确的查 询工具，从而促进汉语的精确表达和在全球范 围内的有效传播。本文期望通过这一系列的措 施，更好地将中华文化之瑰宝——简牍文化， 传递给世界各地，为人类文明的互通互鉴做出 积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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