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隐喻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语言现象，在各类文化作品中常常出现，并在各类翻译难题中占据一席之地。文章以中国 古典文化经典《道德经》为例，通过分析林语堂所著英译本中的汉英隐喻翻译策略，以及对比分析原文与译文，揭示隐喻翻译背 后的文化考量与策略，探究其译文如何达到“美译”之境，深入探讨在跨文化翻译中如何更好地传达原作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 : 隐喻翻译 ; 文化因素 ; 道德经 ; 林语堂 ; 跨文化

　　Investigation of Metaphor Translation—A Case Study of Lin Yutang’s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Tao Te Ching”

　　Zhang Jinyao

　　(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401331)

　　Abstract: Metaphors，as cultural and linguistic phenomena，frequently manifest within various cultural works and occupy a pivotal role amidst diverse translation challenges.Drawing from the classical Chinese cultural masterpiece“Tao Te Ching”，this article takes Lin Yutang’s English translated version as a case study.By analyzing the strategies employed in translating Chinese metaphors into English and conducting a comparative assessment of the source text and its translation，this study unveils the cultural considerations and tactics un- derpinning metaphor translation.It embarks on an exploration of how the translated text attains the realm of“beautiful translation”，there- by delving profoundly into the discourse of more effectively conveying the original work’s cultural essence in the context of cross-cultural translation.

　　Key words : metaphor translation ; cultural factors ; Tao Te Ching ; Lin Yutang ; cross-cultural

　　隐喻在文化塑造与哲学世界中经久不衰，而随 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汉英翻译在促进跨文化交流 方面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在隐喻翻译中，需考 虑文化和认知差异，权衡多义性与失真风险，同时适 应目标语的特点。文章选取《道德经》作为研究对 象，旨在探究林语堂所著英译本中的隐喻翻译策略， 以深入分析汉英文化隐喻翻译的应对之道。林语堂 在翻译《道德经》时，灵活兼纳了直译、意译和文化 转换等策略，其译文充分尊重了《道德经原作》，彰 显了灵活运用翻译策略的重要性。

　　一、隐喻翻译的理论框架

　　( 一) 隐喻的定义与分类

　　隐喻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方式和手段，它无处不在，通过源域向目标域的映射实现，即借助人们 过去熟悉的、具体的事物来认识和理解当下陌生的、 抽象的事物[1] 。其不仅存在于语言表达中，还反映 了文化、认知和思维方式。莱考夫和约翰逊( Lakoff & Johnson)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 一书中提出了概念 隐 喻理论 (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 : “相反地，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无处 不在，不仅存在于语言中，还存在于思维和行动中。 我们的普通概念系统，即我们思考和行动的基础，本 质上是隐喻性的。”[2] 隐喻的定义一般包括以下两 个基本要素 : 隐喻的源域( source domain) : 一个已知 的概念或领域，通过与目标领域进行比较，来传达新 的含义 ; 隐喻的目标域( target domain) : 需表达或诠释的概念或领域，与源领域进行比较，以此传递深层次的含义。

　　( 二) 隐喻翻译

　　第一，文化差异 : 隐喻常基于特定文化背景的概 念和比较，因此在跨文化翻译中，译者需考虑如何将 源文化的隐喻转化为目标文化所能理解的形式，以 保持隐喻的意义和效果。第二，认知差异 : 不同语言 和文化中的认知结构不同，隐喻的理解也会有所不 同。译者需要深入了解目标文化的认知方式，以便 更好地传达隐喻的含义。第三，多义性 : 隐喻常常具 有多重解释，即使在同一语言中也如此。译者需要 权衡不同的解释，选择最适合上下文和目标文化的 翻译策略。第四，失真风险 : 翻译或许会导致意义失 真，特别是当源语言的隐喻无法直接转化为目标语 时，译者需平衡在传达文化内涵和保持原意之间的 关系。第五，语言特性 : 每种语言都有其独特的表达 方式和隐喻手法，直接照搬源语言的隐喻会在目标 语中显得生硬或不自然，译者需要寻找相应的目标语隐喻以至上乘的表达效果。

　　( 三) 文化因素在隐喻翻译中的影响

　　1.文化与隐喻

　　隐喻不仅仅是语言表达的一种修辞手法，更是 文化的体现和载体。隐喻是一种思维方式和文化反 映，从某种意义上说，隐喻是民族文化的反映，不同 文化背景下的隐喻蕴涵着各民族特有的文化内涵和 思维方式，由于不同民族之间的政治、历史、文化、习 俗、经济、科技的发展存在着不平衡现象，因此也必 然存在着思维的差异性，使得隐喻在使用方式和表 现形式上存在很大的差异[3] 。不同文化背景下的 人们对事物的理解和认知方式也会影响隐喻的产生 和传播。文化与隐喻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其往 往是通过将一个文化背景中的概念与另一个文化背 景中的概念进行比较来表达更深刻的含义。 因此， 在隐喻翻译过程中，文化因素是不可忽视的影响因素之一。

　　2.隐喻中的文化内涵

　　中西文化隐喻的差异与相似性，比较文化多见 的是差异的辨识与解析。殊不知，比较的前提是有 可比性。可比性的另一个解释就是有共同之处。换 句话说，之所以可以比较，是因为有其相似性。 因 此，差异与相似是不可分割的[4]。

　　隐喻是深层次的表达方式，涵盖文化、情感、价 值观等多个层面的信息。不同文化之间的隐喻传 递，则往往存在相似与差异的斟酌考量 : 隐喻常常基 于源文化的特定概念和比较，译者需找到目标文化 中具有相似文化内涵的隐喻 ; 此外，隐喻往往传达情 感和价值观，译者需要在保留情感和价值观的同时， 适应目标文化的认知方式 ; 再者，部分隐喻在原文化 中乃常见表达，但在目标文化中不太常见或空缺。 译者需寻找目标文化中类似的隐喻，以在翻译中保 持类似效果以及隐喻常常具有多重解释，译者需酌 情选择最妥帖的目标文化解释，以确保传达正确的文化内涵。

　　在分析《道德经》的隐喻翻译策略时，可结合具 体案例探讨林语堂如何处理《道德经》中的隐喻，深 入剖析隐喻在文化传递中的作用和难点，更好地理 解隐喻翻译的复杂性以及文化因素在其中的重要影响。

　　二、《道德经》隐喻翻译

　　《道德经》作为一部充满隐喻的古代哲学经典， 在截然不同的语言文化背景下，翻译过程中力求保 持原文深刻内涵并兼具美感，成为译者们关注的首 要问题。林语堂作为一位著名翻译家以及著名的 《道德经》学研究者，其对《道德经》中的隐喻采取了 独到的翻译策略，兼顾忠实传承、隐喻转化以及文化 再现的要素。文章将通过案例分析，深入探讨林语 堂在翻译隐喻时所采用的策略，以及这些策略背后的理论依据。

　　( 一) 隐喻的直译与意译

　　Example 1:

　　原文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林 译 : The best of men is like water. Water benefits all things，and does not compete with them[5].

　　林语堂保留了原文中“上善若水”的字面意思， 直译为“The best of men is like water”，保留了原文 的形式和意象。然而林语堂并未止步于此，而是巧 妙地将隐喻的意义更加清晰地传达给读者，他继续 翻译为“Water benefits all things and does not compete with them ”。 通 过“benefits ”和“does not compete with”，用具体的“动作”和“态度”依照原义刻画“上 善若水”的内涵，将原文中的隐喻转化为具体的行为形象，使读者更加易于理解。

　　林语堂在此处充分尊重原文的隐喻结构和意 义，通过恰当的词汇选择和句式表达，将原文的隐喻 内涵传达给了英语读者，达到了其所倡导的“美译”境界。

　　( 二) 文化转换中的隐喻

　　Example 2:

　　原文 : 太上，不知有之。

　　林译 : Of the best rulers，The people (only) know that they exist[5]114 .

　　原文中“太上”可理解为高于一切的至高境界， 代表了道、天道、自然法则，或者更广泛地代表了一 种抽象的、无形的力量或存在。这种境界无法被常 人直接感知或理解，所以“不知有之”强调人们不会 直接察觉到或认知到这种存在。通过这个隐喻，老 子表达了领导者在治理国家时应该保持低调、不张 扬的态度，如同太上之境界，不被人民过度察觉，但 却能够影响和引导一切。这种隐喻的运用增强了原 文的深度和哲学意味，使其更具诗意和启示性。英 译中 将 其 翻 译 为“Of the best rulers ，The people (only) know that they exist”，则强调了领导者的存 在感，突显了人民对领导者的关注和认知。这种转 换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不同文化中对领导者与人民 关系的认知模式。原文中，隐喻的微妙表达传达了 领导者与人民的一种内在联系，英译中，则强调了领 导者与人民的外在互动。这样的转换旨在使英文读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Example 3:

　　原文 :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林译 : The Spirit of the Valley never dies.It is called the Mystic Female[5]64 .

　　本段文字描述了客观存在的“道”，通过“谷神” 和“玄牝”两个隐喻来阐述其本质。原文中“道”的 本体是无(虚空) ，乃天地万物之根源。正因为“道” 是“无”，不存在个体的自我，因此其是永恒不朽的， 同时其作用也是无穷无尽 的。“谷”比喻虚空，而 “神”表示事物的本质，谷神则隐喻的是“道”; “玄” 乃幽远微妙之意。“牝”指雌兽，也可泛指阴性事 物。林语堂将“玄牝”转化为“Mystic Female”，译文 通过“Female”一词的女性意象，再现了原文中“谷 神”与“玄牝”的内在连结，使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隐喻的意义。这种文化转化和意象再现的策略，有助于跨越语言文化之障，让译文在目标语中得以传达原文的美感与思想。

　　( 三) 多义性隐喻处理

　　在《道德经》的翻译过程中，多义性隐喻是一个 复杂关键的问题。伴随语言与文化的差异，原文中 的多义性可能在翻译中触发不同解释，涉及语言选择、文化背景、认知因素等多个层面。

　　Example 4:

　　原文 : 致虚极，守静笃。

　　林译 : Attain the utmost in Passivity.Hold firm to the basis of Quietude[5]109 .

　　“致虚极，守静笃”涉及多义性隐喻，即“虚”与 “静”在不同语境下的不同含义。林语堂巧妙地处 理了这种多义性隐喻: “致虚极，守静笃”可从不同 角度理解。在“出世”的哲学意义上，这句话强调了 达到极致的虚无状态，即摒弃杂念、欲望，追求心灵 的宁静。在“入世”的指导意义上，它也可指向虚心 接受、谦逊，以及避免过于积极主动。而林语堂在翻译中将这种多重含义进行了传达。

　　选择“passivity”译“虚”: 语义相似性———“Pas- sivity”在英语中与“虚”具有一定的语义相似性。它 传达了主动消除外界干扰、摒弃杂念、降低欲望的意 味，与原文中“至虚无状态”相契合 ; 哲学内涵——— “Passivity”在哲学和心灵修炼的语境中常用来表达 放下欲望、平静内心、达到虚无状态的思想，与原文 的哲学意蕴相契合 ; 抽象性———“Passivity”表达 了 一种主动的无为状态，这种抽象性与原文中“致虚 极”所表达的含义相符，强调通过主动的内在转变达到虚无状态。

　　选 择“quietude ”译 “静 ”: 内 心 宁 静——— “Quietude”传递了自持、平静和淡定的意味，与原文 中“守静笃”的含义相呼应。它强调了在外部环境 喧嚣中保持 内在平静的重要性 ; 平衡与和谐——— “Quietude”传递了一种平衡、和谐的状态，与原文中 “致虚极，守静笃”的内涵相一致。它呈现了在达到 虚无状态的同时，保持内心的平静与坚定 ; 其次，林 语堂的翻译在结构上也呼应了原文的隐喻。译文将 该内容分别呈现为两个平行的动作，这种结构呼应增强了原文的意境。

　　至于作为悟性认识符号的隐喻，因为其超越日常经验实在和理性思维，所以从表面上看其内容体现为非逻辑性，然而其深层结构中则蕴含着丰富的 至理[6] 。 因此，译者在面对《道德经》这样的哲学经 典时，需深层挖掘其哲学精神内涵，结合目标语文化 与表达习惯来斟酌译文。林语堂面对《道德经》中 的多义性隐喻时便充分考虑了原文的多重含义，甄 选恰当的词汇和结构呈现，将原文中的哲学思想和 抽象情感收纳再造给了读者。

　　林语堂译文体现其对翻译理论的深刻理解与工 匠精神。他在处理一系列隐喻现象时充分兼顾了 “忠实、通顺、美”的翻译标准，既极大程度地保留原 著的内涵和形式，又在目标语中再塑隐喻的意义与 美感。其翻译策略体现了对《道德经》原著的尊重 与热忱，同时也考虑到了读者的理解和感受，令该跨 文化实践过程切实步入“艺术范畴”。

　　三、跨文化隐喻翻译启示

　　( 一) 尊重原作文化背景

　　在进行跨文化隐喻翻译时，最基本的原则乃尊 重原作的文化背景和意图。隐喻是一种深深扎根于 特定文化的表达方式，其中包含着源文化的思维方 式、价值观和情感色彩。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理应认 真分析隐喻所蕴含的文化内涵，以确保在目标文化 中传达相似的情感和意义。例如在翻译《道德经》 时，必须深入了解道家哲学的核心思想，以更好地传 达其中的意义 ; 同时，还需要对其中的哲学观点和宗 教信仰予以充分的尊重，避免因文化差异而扭曲隐 喻的本意。

　　( 二) 灵活运用隐喻翻译策略

　　跨文化隐喻翻译过程中，译者必定会遇到文化 难题，如因文化差异导致的隐喻理解差异，以及部分 隐喻在目标文化中无法找到对应表达等情况。在这 些情况下，译者需要在保持原意的基础上，选择适当 的替代隐喻或者诠释技巧，以便目标读者能够领悟 原作的情感内涵。 同时，译者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 性，捕捉目标读者社会文化特点，使译文隐喻更加贴近目标读者，更具说服力和启发性。通过深入分析 隐喻的内涵并选择适当的翻译策略，译者可以更好 地传达隐喻所包含的深刻思想和情感，真正实现文 化的交流与传承。

　　四、结论

　　隐喻翻译的首要原则，是尊重原作文化背景和 意图。隐喻是深深根植于特定文化的表达方式，饱 含原文化的思维方式、价值观以及情感色彩。如在 《道德经》的汉译过程中，译者需深入了解道家哲学 的核心思想，才能更好地理解其中的隐喻风采，并传 达其中意义。译者定要尊重原作文化背景，还包括 尊重其中的哲学观点、宗教信仰等，避免歪曲隐喻本 意。隐喻翻译涉及不同的策略选择，译者需因地制 宜，灵活采纳各类策略。译者会面临诸多文化难题， 需在保持原意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替代隐喻或解 释，确保目标读者能够理解并感知原文化的情感内 涵; 同时译者可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结合目标文 化特点，令隐喻表达更贴近目标读者。

参考文献 :

　　[1]毛春洲，李翔.从隐喻理论看《道德经》中的水隐喻及其 思想内涵[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21 (3) : 177.

　　[2]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Chicago[M]. Chicago :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4.

　　[3]韦孟芬.文化差异下隐喻的理解和翻译[J].中国科技翻 译，2011( 1) : 38.

　　[4]丁毅伟.隐喻与文化认知[J].外语研究，2004(6) : 36.

　　[5]林语堂.The Wisdom of Laotse[M].New York : The Modern Library，1948: 76.114.64.109.

　　[6]王松亭.隐喻的感悟及其文化背景[J].外语学刊( 黑龙江 大学学报校庆专号) ，1996(4) : 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