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中药说明书的英译对中医文化的传播具有重要作用。文章以受控语言理论为指导，从词汇、句法、篇章三个层面对 中药说明书的英译进行分析。研究发现，中药说明书的英译存在术语标准化不足、语义精确度不高、句子冗长、篇章结构缺失等问题，并提出相应建议，以期提高中药说明书英译的规范性和易读性，推动中医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

　　关键词 : 中药说明书 ; 英译 ; 受控语言理论

　　Study o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structions Based on the Controlled Language Theory

　　Wei Junyan1.Ma Yiming2.Zhang Wenxin3

　　( 1.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Jiangsu，210000; 2.Southeast University，Nanjing，Jiangsu，210000;3.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Shanghai，200083)

　　Abstract :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 TCM) instructions plays a crucial role in the transmission of TCM cultures.Based on the Controlled Language Theory，the paper analyzed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CM instructions from three levels : vocabulary，syntax，and discourse.The research revealed problems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CM instructions，including insufficient terminology standardization，low semantic accuracy，lengthy sentences，and missing structures.Corresponding suggestions were provided， aiming to enhance the standardization and readability of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CM instructions，and to facilitate the globalization of TCM cultures.

　　Key words : TCM instruction ; English translation ; controlled language theory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宝贵的传统文化财富，在维 护人民健康、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传承中华优秀 文化中均发挥着重要作用。近年来，国务院多次发 文强调要将弘扬中医药文化与中医药“走出去”相 结合，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中药说明书不仅是 传递药物信息的工具，还包含了中医文化背景信息。 中药说明书的英译在传播中医知识、传递哲学理念、 促进文化交流等方面均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准确、易读的中药说明书译文就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目前中药说明书的英译却存面临着一些问 题，如在词汇层面，存在着错译、漏译等问题; 在句法 层面，存在着句子不简洁的问题; 在篇章层面，也存在 着结构不完整的问题[1] 。 中药说明书翻译研究主要 集中于对药名、结构词、功能主治语等翻译策略的探 讨[2.3]，但对如何从整体风格上规范译文的语言及结 构却未达成统一的意见。文章以受控语言理论为指 导，从词汇、句法、篇章层面对中药说明书的英译进行研究，以期为规范中药说明书英译提供参考。

　　一、受控语言理论

　　受控语言( Controlled Language) 是一种结构化 的自然语言，目的在于通过约束词汇、句法和风格， 在特 定领域、行业实现更准确、清 晰和一致 的沟 通[4] 。受控语言的发展经历了四个时期，20 世纪 初，语言学家 Charles Kay Ogden 提出了“基础英语 (Basic English) ”的概念，旨在通过有限的词汇和简 化的语法使英语更易学习和理解。 1940— 1950 年 代，军事和航空领域发展 了“简化英语( Simplified English) ”，以保证跨国团队之间的准确交流。19 世 纪 60—90 年代，随着国际贸易的增加和全球化进程 的发展，“简化英语”扩展到其他领域，不同行业开 始制定各自的受控语言标准，以便多语环境下文档 保持统一[5] 。21 世纪，随着互联网普及，受控语言 被更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以保证传播内容在不同 平台上的一致性。总的来说，受控语言常用于技术 文档、法律文件、产品说明书等需要精确性和一致性 的领域，主要目的在于减少歧义、提高可读性、促进信息在非母语者之间准确传播。

　　受控语言有如下基本规则[6] :

　　( 一) 词汇层面

　　标点符号使用规范 ; 单词拼写准确，不使用缩略 词; 使用标准化术语和定义 ; 保证语义精确，避免一词多义、避免同义词、避免模糊表达、避免语义重复。

　　( 二) 句法层面

　　使用简单的句子和语法结构，避免复杂的从句和被动语态 ; 句子长度不宜过长，20 词以内为佳。

　　( 三) 篇章层面

　　遵循特定写作规范，保持文档一致性和可读性。

　　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 FDA) 在 2002 年对非 处方药说明书进行了规范化改革。指出药品说明书 需要简单化英文，用普通民众更熟悉的表达替换专 业术语，如“适应症”不再采用“indications”，而使用 “uses”; “警 告”不 再 使 用“precautions ”，而 采 用 “warnings”等。 同时 FDA 也规定了药品说明书的结 构。FDA 的这一改革正是受控语言理论的药品说明书领域的应用。

　　同样，受控语言理论也适用于中药说明书的翻译，首先，中药说明书中存在着大量术语，需要保证词汇的准确性。其次，中药说明书有着特定的结构， 需要保证结构的规范性。最后，中药说明书翻译的 受众通常包含非英文母语者，需要用简单的译文保证文本的可读性。

　　二、研究设计

　　文章以受控语言理论为理论指导，收集市面在 售有英译版本的中药说明书为语料，分析其译文在 词汇、语义、句法、语篇层面的特征及存在的问题，并 最终为中药说明书翻译的准确性、规范性、可读性提出建议。

　　( 一) 语料收集

　　文章收集并筛选含中文原文及英文译文的中药 说明书共 12 份，分别为云南白药气雾剂、云南白药 膏、伤湿止痛膏、保心安油、保心安膏、千山活血膏、 双虾标风湿油、斧标驱风油、玉林正骨水、精制狗皮 膏、红花油、虎标镇痛药布。 12 种药品均为非处方药。

　　( 二) 语料整理

　　文章按建立小型语料库的方法对收集的中药说 明书进行了初步整理。首先，将收集的说明书中英 文分别录入。其次，按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 ( CFDA) 和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 FDA) 的相关标 准，对说明书的结构进行了标注。最后，将中文原文及英文译文以句子为单位进行对应。

　　三、结果与讨论

　　对照受控语言在词汇、句法、语篇上的规则，对收集的 12 份中药说明书进行了分析，结果如下。

　　( 一) 词汇层面

　　1.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

　　受控语言要求标点符号使用规范。 中药说明书英译存在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问题。

　　例 1:保心安油

　　功能主治 : 舒缓因轻微碰撞或扭伤引起之肌肉 或关节疼痛、轻微头痛，舟车劳顿引起之头晕，咳嗽 引起之胸部不适，风寒引起之轻微肚痛，蚊叮虫咬引起之瘙痒。

　　FUNCTIONS AND INDICATIONS: Temporary relief of : Minor pains and aches of musclesor joints associated with simple bruise and sprain.Mild headache and dizziness due to motion sickness.Chest discomfort associated with bronchial cough.Mild abdominal pain and discomfort induced by chill.Itching associated with insect bites.

　　此处英文标点符号使用存在两处问题。第一， 根据标点符号使用规范，冒号不可以将介词与宾语 隔开[7] 。 因此“Temporary relief of”后不可以直接使 用冒号，而应将宾语补充为“temporary relief of these symptoms : ”才可使用冒号。第二，各个并列名词短 语之间不应使用句号分隔，且每个短语的首字母不应大写，应将句号替换为逗号，短语首字母小写。

　　2.术语标准化不足

　　受控语言理论要求使用标准化术语和定义。 中 药说明书英译存在术语标准化不足的问题，举例如下 :

　　少量术语存在误译。如“包装”一词。在“精制 狗皮膏”中 译 为“packing ”，此 处 为 误 译，应 译 为 “packaging”。

　　一些术语存在多种译文。如“禁忌证”一词就 出现了三种译文，在“伤湿止痛膏”中译为“contrain- dication”，在“云南白药膏”译为“precaution”，在“千 山活血膏”中译为“prohibition”。 根据 FDA 的规定， “禁忌证”原本可译为“contraindications”，但由于术 语专业性太强，会给一部分消费者造成理解困难，所 以 不 再 使 用 该 表 达，而 直 接 将 禁 忌 证 列 在“warnings”栏目之下。

　　“规格”一词也出现多种译文，如在“云南白药 气雾剂”中译为“specification”，在“千山活血膏”中 译为“qualification”。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行 业标准》[8]，“规格”应译为“strength”。 而依据 FDA 最新规定，“规格”应在“活性成分”部分列出，无需用单独列项。

　　3.语义精确性不足

　　受控语言要求保证语义精确，避免一词多义、避 免同义词、避免模糊表达、避免语义重复。 中药说明书中也存在语义不精确的问题。

　　例 2:千山活血膏

　　功能主治 : 活血化瘀、舒筋活络、消肿止痛。

　　FUNCTIONS AND INDICATIONS: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lieving blood stasis ，relaxing the muscle and tendon ，activating the flow of Qi and Blood in the channels and collaterals，subduing swellings and alleviating pain.

　　以上译文主要存在两个问题，第一，译文冗长， 不精练。原文有三个短语，英文却译了四个，其 中 “舒筋活络”拆分成了两个短语。第二，语义模糊， 不准确。一方面，译文存在词义模糊。在“舒筋活 络”的译文中，补充了“气血”的语义，并将“Qi and Blood”的首字母大写表示专有名词。但在前文“活 血化瘀”的译文中，“血”译为“blood ”，首字母并未 大写。两个“blood”是否为同一含义? 这样的译文 一定会给国外消费者造成理解困难。另一方面，译 文存在结构误译。虽然三个功效语均为四字短语， 但结构并不相同。其中，“活血化瘀”的意思为“活 血以化瘀”，即通过药物来疏通血脉治疗淤血病症， 是因果关系; “舒筋活络”和“消肿止痛”均为并列关 系。译文将“活血化瘀”处理为并列关系是不准确的。

　　事实上，中医功效语的四字结构符合受控语言 特征，可以尝试译为简单规范的英文。 中医功效语 的四字结构存在着两种常见的逻辑关系。第一，平 行关系，这类的功效语由两个平行结构组成，如消肿 止痛、止咳平喘、明目清肝等。第二，因果关系，这类 功效语由表原因的短语和表结果的短语组成，如润 肠通便、润肺止咳、健脾止泻等。对平行结构的四字 短语，可以用连词“and”连接两个动宾短语进行翻 译，如“消肿止痛”可译为“subduing swelling and re- lieving pain”。 对因果关系的四字短语，可以用介词 “to”或者“by”连接两个动宾短语进行翻译。如“润 肠通便”可译为“lubricating the intestines to promote bowel movement”，“润 肺 止 咳 ”可 译 为“stopping cough by nourishing the lung”。

　　上文“千山活血膏”的三个功效语中，“活血化 瘀”为因果关系，“舒筋活络”“消肿止痛”为并列关 系。参照以上结构，英文可译为“activating blood cir- culation to dissipate stasis，relaxing muscles and acti- vating collaterals ， subduing swelling and relieving pain”。 修改后的译文纠正了“活血化瘀”的逻辑关 系，去除了不必要的增译，消除了“blood”词义不统 一的问题。 同时，译文整体使用了较为简单的动词表达，对国外消费者来说更简洁易懂。

　　( 二) 句法层面

　　受控语言要求使用简单的句子和语法结构，避 免复杂的从句和被动语态 ; 句子长度不宜过长，20 词以内为佳。 中药说明书英译也存在一定的句法问题。

　　例如，上文药品“千山活血膏”的“功能主治”部 分，英文译文就达到了 29 个词，“保心安油”中，“功 能主治”部分的英文甚至长达 43 个词。过长的句子 会给消费者造成阅读困难。造成英文句长过长的主要原因有二，第一是逐字翻译，或大量增译。如上文“千山活血膏”的例子中，经去除增译、修改结构后， 译文就控制在了 16 个英文单词。第二是中文说明 书本身过长，造成译文超长。如上文“保心安油”的 例子中，主治部分中文就达 64 字，应考虑适当进行精简。

　　( 三) 篇章层面

　　受控语言要求篇章层面遵循特定写作规范，保 持文档一致性和可读性。文章收集的 12 种中药均 为非处方药，其译文可参照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 (FDA) 非处方药说明书的标准，为国外消费者提供指导。具体内容如表 1 所示。

　　如表 1 所示，FDA 提供的模板包括 8 个必要栏 目，即标题、活性成分、药理分类、用途、警告、用药说 明、其他信息、非活性成分。其中“警告”一栏下有 6个小项。最后一栏为咨询方式，是可选项。

　　对比 FDA 的标准发现，收集的 12 份说明书译 文存在一定的结构缺失，具体情况如下: “活性成 分”缺项占 75%，仅有 3 份说明书列出了药品活性 成分，但并未对成分的含量进行说明。“药理分类”部分缺项为 100%，12 份说明书均未提供药理学分类。“用途”部分无缺项，12 份说明书均写有药品用 途，英文多译为“indications”。 但依据 FDA 的要求， “indications”过于专业化，需替换为简单明了的“uses“。”警告”部分缺项为 42%，有 7 份药品说明书中包含了“警告”栏 目，但并没有使用英文“Warn- ings”，而是使用了“contraindications”“cautiopre- caution adverse effect”等表达。根据 FDA 的要 求，首先，“contraindications”“precautions”等表达过 于专业化，应 予 去 除。 其 次，这些部分都应列在“warnings”栏目之下。“用药说 明”缺项为 8%，即 11 份说明书给出了用药说明，其中，5 份说明书使用 了“usage and dosage”，根据 FDA 的要求，药品的用 法用量应 该在“directions”之 下，无 需 其 他 表 达。 “其他信息”缺项为 42%，这一部分应写明药品的储 存方法，有 7 份说明书有所提及。“非活性成分”缺 项为 100%，无说明书提及药品的非活性万分。“如 有疑问请咨询”是可选项，有一份说明书给出了厂家的咨询电话。

　　综上所述，依据 FDA 对非处方药英文说明书的 标准，现有的中药说明书结构上存在两个主要问题， 第一，结构缺项，以“药理分类”和“非活性成分”的 缺项最严重，“警告”部分信息不全，“用药说明”部 分也缺少 具体 说 明。 第 二，结构词使用不标准。 FDA 对非处方药的说明书的结构词进行了改革，去 除了专业术语，使用简单的英文。文章所收集的中 药说明书依然保留了大量过于专业的表达，在一定 程度上会给消费者带来阅读困难。诚然，中药说明 书结构的问题不仅仅是翻译的问题，也是中药说明 书本身的问题，2017 年 CFDA 就指出我国近 90% 的 中成药说明书需要修改[9] 。 因此制药企业在撰写 中英文说明书时应充分参考国内外药品说明书规范，形成统一、标准的结构。

　　四、结论

　　在人类健康卫生共同体的背景下，中医药这一 中华文明的瑰宝，正在为促进文明互鉴、维护人类健 康发挥着重要作用。 中药说明书的英译能使各国人 民通过阅读中药说明书，了解中医理论，是传播中医 文化的重要一环。文章在受控语言理论指导下对收 集 12 份中药非处方药说明书的英译进行分析，发现 了存在标点符号及词汇标准化不足、语义精确性不 够、句子冗长、篇章结构缺失等问题，并逐项提出了解决方法。相关企业在撰写中药中英文说明书时，若能严格按照受控语言标准，充分参考国内外药品 说明书规范，形成语言规范、结构统一、精简易懂的说明书，必将对推动中医药产品更好地走向世界。

参考文献 :

　　[1]罗海燕.功能主义翻译理论关照下的 中药说明书的翻译[D].南京 : 南京中医药大学，2009.

　　[2]李俊梅.中成药说明书“功能与主治”的文体特点与翻译[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09.29(4) : 357-358.

　　[3]赵文静，罗茜.功能主义目的论视角下中药说明书英译研究[J].海外英语，2022(23) : 41-44.

　　[4]Hartley T.‘Technology and Translation ’，Chapter 7 in Jer- emy Munday (ed.) The Routledge Companion to Translation Studies，Revised edition[C].Abingdon & New York : Rout- ledge，2009: 106-27.

　　[5]胡清平.机器翻译中的受控语言[J].中 国科技翻译， 2005.18(3) : 24-27.

　　[6]O’Brien S.‘Controlling controlled English : An Analysis of Several Controlled Language Rule Sets ’，in Proceedings of EAMT-CLAW-03 ，Controlled Language Translation[C]. Dublin City University，2003: 15-17.

　　[7]Strunk W ， White E B. The Elements of Style [J].Macmillan，2006: 19.

　　[8]WS /T 778-2021.药品采购使用管理分类代码与标识 码[S].2021-04-19.

　　[9]王怡，刘艾娟，吴青.中医外用药品说明书的中文撰写和 英译现状研究[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20.15( 9) : 1756-17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