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使用语用学关联理论研究瑞典译者郝玉青和华人译者张菁所合译的《射雕英雄传》中各章节标题的翻译，旨在探讨此译本的标题翻译特点，为今后我国优秀文学作品更成功走进国外读者心里提供启示。研究发现，两位译者在翻译武侠小说各章节标题时，为了减轻读者的阅读负担，采用了不同的翻译策略，以期达到成功交际的目的，为其他译者翻译中国优秀作品提供参考。

　　[关键词]《射雕英雄传》；关联理论；标题翻译

　　1研究背景

　　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在2018年被瑞典译者郝玉青和华人译者张菁翻译成英译本发行，与《雪山飞狐》《鹿鼎记》《书剑恩仇录》译本不同的是其在海外引起的反响更热烈。其传播更成功的原因除了传播学上的“知名出版商/赞助人在武侠小说备受欢迎的市场环境之下，以传播受众需求为定位，提供了《射雕英雄传》英译传播的良好环境；国内外最大的线上线下销售商提供了强大的传播推力”（吴玥璠等，2019）外，还与译者对译文的处理有关，郝玉青和张菁的合作翻译确保了译文的可读性、受众的接受度和分卷发行的连续性（吴玥璠等，2019）。这次优秀武侠文学作品的成功“走出去”为今后我国更多优秀文学作品走进国外读者心里提供了更多启示。

　　我国很多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过《射雕英雄传》成功传播的原因，比如从评论角度包括媒体评论和读者评论（刘毅等，2019；张汨等，2020），译介研究（叶铖铖等，2019），翻译删减的“合规性”（戴若愚等，2019），创造性翻译（赵刚等，2019），译者本身（李伟等，2022；蔡筱雯，2021；韩淑芹，2020），副文本的“第二世界构建意识”（张莹，2023）等，虽然此译本的海外传播和译者接受度目前较好，但就译文本身而言还有进步空间，如何在翻译时兼顾武侠小说的“文化性”和“文学性”（吴玥璠等，2019）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挑战。此外，对于郝玉青译本的争议依然存在，她的回复是不能牺牲译文流畅度来让译文读者了解原文所有细节，译文读者需要自己去探索一些内容，她需要寻找到引发读者阅读兴趣与不让他们迷失自我之间的平衡点，这与关联理论视角下的翻译观一致。译者需要寻找到原文作者与译文读者之间的桥梁，即最佳关联，并且将会话隐含交给译文读者去推理，在这一过程中读者需要花费认知努力以获得充分的语境效果。

　　关联理论主要研究交际双方的推理过程，其注重语言交际的话语解释原则，用此视角解释翻译活动，可以更好解释翻译过程和翻译行为（张晓红，2008）。翻译作品的标题也同样具有研究价值，正如此前学者提出的“两种语言的差异性不仅表现在作品的文字里，也反映在作品的标题上”（阎德胜，1997）。译者不仅是信息的传递者，更是译文读者和原文作者之间沟通的桥梁，译者对译文的处理会影响到译文读者接受度，所以观察郝玉青和张菁版《射雕英雄传》各章节标题的英译文本，对今后我国译者翻译武侠小说或其他优秀文学作品具有指导意义，也对今后促进新时代背景下翻译人才更好完成使命与任务——“构建中国国际话语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具有指导意义。本文使用关联理论分析郝玉青和张菁版《射雕英雄传》译本中的标题翻译，探究其特点，以期对今后我国优秀文学作品更成功走进外国读者心里做出启示，帮助我们向其他国家展现更加立体、全面、真实的中国。

　　2关联翻译理论

　　关联理论最初起源于法国的Dan Sperber和英国的Deirdre Wilson出版的《关联性：交际与认知》一书。我国学者提出“关联性能有效地解释翻译活动，指导翻译活动，奠定翻译本体论和方法论的基础”，关联理论“对翻译现象有着最强的解释力”（赵彦春，1999），从而能够有效指导翻译活动实践。翻译是一个明示—推理的过程，推理是语言交际的核心，关联性则是读者理解话语的依据。关联理论下，“意图”是人类交际的方式，“思想”才是人类交际的内容（王建国，2006），并且此理论下的语境是动态的，不仅指语言特色和社会文化规范，也指“认知环境”（龙婷等，2020）。在交际中，听话者通过说话者提供的最佳关联，为了理解话语付出有效努力从而获得语境效果。所以取得成功交际的关键在于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建立的最佳关联。如果想要建立最佳关联，必须具备两个条件：1）说话人和听话人的“互明”；2）话语之间的关联性。以上可以看出关联理论的主旨是动态语境观、明示推理过程以及话语之间的最佳关联性。

　　译者从原文作者明示的交际内容中寻找到最佳关联，再将这种关联性翻译传递给读者，体现了翻译中“译者主体性”。作者、译者、译文读者之间形成了一种三元关系（张晓红，2008），在这个过程中译者要领会原文思想，寻找最佳关联，假设一个能让译文读者充分理解原文思想的语境，即译者要让译文读者在付出认知努力后获得足够的语境效果。

　　我国学者赵彦春提出了关联理论的两个推理模式，一价译元和二价译元推理模式，在这两个模式中，译者都不应将会话隐含翻译出来，除非在译文读者不能准确理解原文所传达的思想时，译者才会选择将会话隐含即话语语用意义翻译出来，但“就关联翻译而言，交际效度在翻译参数体系中的权重最大”（赵彦春，1999），即在关联理论下，翻译的最终目的是成功交际。

　　3关联翻译理论下的《射雕英雄传》标题英译研究

　　此文从关联理论视角分析了《射雕英雄传》的40个标题英译文，首先，将译本标题与原著标题一一对应，归纳出此译文的特点；然后，标注译文中译者在翻译时创造的语境、构建的明示推理过程和选择的最佳关联。从关联理论看《射雕英雄传》标题翻译就是关注译者的翻译过程和翻译行为。关联理论下的翻译不需要对等，也不可能对等，取而代之的是趋同（赵彦春，1999），所以本文不讨论翻译对等问题，转而讨论译者创设的语境、明示推理过程以及选择的最佳关联。译者在翻译《射雕英雄传》标题时为了减轻读者的阅读负担，不会将所有层面的内容传达给读者，而是创设一个合理的语境，有侧重地传达内容给读者；对影响读者认知的标题内容，译者会选择将原文的会话隐含明示出来，以此帮助他们推理和提高他们的阅读感受；虽然译者选择的最佳关联足够“忠实”于原文，但丢失了原文标题对故事情节的预示作用和标题中带有的中国哲学和宗教思想。

　　3.1创设合理的语境
       如果译者将全部层面的内涵都提供给读者，读者会感到阅读负担过大（戴若愚等，2019），所以郝玉青和张菁在翻译《射雕英雄传》标题时有侧重，没有选择将标题所有内容翻译传达给读者，而是创设一个合适的语境，有重点地传达，如将“骑鲨遨游”翻译为“On the Back of a Shark”，省译了“遨游”，符合原著中周伯通骑着鲨鱼出现的场景。译者寻找到的最佳关联是“on the back of”，虽然没有将“骑”这个动作翻译出来，但是将周伯通骑在鲨鱼背上给人们带来的视觉冲击翻译出来了。有侧重点地翻译标题在保证标题简洁的同时，还能创设一个减轻读者的阅读负担和优先传达重要内容的语境。

　　3.2标题翻译的明示推理

　　赵彦春提出的两个推理模式下译者不应将话语中的会话隐含翻译出，但是当外国读者第一次接触《射雕英雄传》，此前也没有了解过中国武侠小说，缺乏这方面的认知，译者不将会话隐含翻译出来，读者就算读了译文也很难理解标题的意思。所以郝玉青和张菁选择将一些标题的会话隐含直接明示出来，以此帮助译文读者推理阅读，提高读者接受度。如将“九阴真经”翻译为“The Nine Yin Manual”，其中“阴”音译为“Yin”保留了我国特有的文化概念，“真经”翻译为“manual”而不是“scripture”，因为“九阴真经”是一本中国的武功秘籍，里面的内容是武功招式，而不是经文。译者将“manual”明示给译文读者，能帮助译文读者更好推理《九阴真经》的内容，“一部教授武功的秘籍”，将其特点翻译并传达给读者。

　　3.3最佳关联过于“忠实”原文标题

　　《射雕英雄传》作为中国有名的通俗文学作品，也是著名的武侠小说，其历史背景宏大，充满异域武侠色彩，翻译时如何保留其蕴含的异域武侠色彩是一大难题，郝玉青和张菁两位译者选择将小说内容进行删减改写（戴若愚等，2019），以此来保留其中的异域武侠色彩。郝玉青认为《射雕英雄传》的翻译难点是其中所蕴含的历史典籍等的细节，她认为外国读者没有必要像中国读者那样了解文章细节，所以她选择首先保证小说的流畅性而不是对细节的解释（赵刚等，2019）。所以她们在翻译大多数标题时，选择直译，“忠实”于原文标题，不将其中的会话隐含翻译，这符合两个推理模式的要求，将一价译元中的规约意义和二价译元中的译元本义或者短路会话隐含翻译出来，而不是翻译会话隐含（赵彦春，1999）。如将“风雪惊变”翻译为“Suddenly a Snow Storm”。“风雪惊变”一章内容是两位爱国人士郭靖、杨康之父家破人亡（金庸，2011），他们的好友丘处机决心为他们报仇，译文和原文一样，将这章的核心内容和整本书的起因留给读者去体会。“惊变”在中文中意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译者在这个标题中寻找到的最佳关联是“suddenly”，意为“quickly and unexpect-edly”，虽然与原文对应，但没有将原文中“变故”的意思翻译出来，译文读者可能会难以推理，没有起到预告故事情节的作用，如果能翻译为“风雪中的变故”之类的可能会更好。

　　又如“亢龙有悔”直译为“Haughty Dragon Repents”，译者选择的最佳关联是“haughty”，并没有体现这个词的特点。“亢龙有悔”在书中是降龙十八掌的一个掌法，取自《周易》，此处意思是盈满则亏。书中洪七公对此掌法的解读是“亢龙有悔”意在“悔”而不在“亢”，出招之时要以强劲出击而又留有余力，不以恃强凌弱为目的，而是用来保全性命（金庸，2011）。直译虽能达到简短标题的特点，但标题中所含的中华民族文化特色和武功招式特点都没有翻译出来，虽能传播一个武功招式名称，但传播不了名称中蕴含的不会恃强凌弱的中华民族价值观和优秀传统文化典籍《周易》。译者忠实于原文标题，保证了标题的简洁特点，但缺失了标题的核心内容，即小说里蕴含的中国哲学思想。翻译武侠作品时译者面临的挑战是“忠实再现带有中国哲学和宗教思想、贯穿全文的功夫动作”（刘毅等，2019），所以今后我国的武侠小说翻译可能会侧重翻译其中蕴含的中国哲学和宗教思想，而不是仅考虑读者的阅读快感。

　　4结语

　　郝玉青和张菁版的《射雕英雄传》译本中的标题翻译与书中内容翻译的删减改动不同，大多数标题翻译忠实于原文。考虑到读者的认知和审美期待，译者创造了合理的语境，有侧重地传达标题内容，以此减轻读者的阅读负担，提高他们的阅读舒适度，同时将一些标题的会话隐含翻译出来，呈现明示推理内容，帮助译文读者理解内容。但译者选择的有些最佳关联过于“忠实”原文标题，反而使标题缺失了很多内涵，比如没有将标题对章节内容的预示作用和标题中包含的中国特有的哲学和宗教思想翻译出来。

　　翻译的最终目的是成功交际，所以新时代译者在翻译我国优秀文学作品时，在考虑外国读者阅读体验的同时还要构建真实、全面、立体的中国形象，传播作品中所蕴含的中国价值观和中国哲学思想，进而传播中国优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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