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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规训与控制中逃逸 —《致命尖端》 的辖域化研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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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1 11:37:02    来源:    作者:caixiaona

摘要:随着各类媒介技术对社会生活的不断侵入,后人类已从规训社会步入控制社会中。美国作家托马斯·品钦以2001年互联网泡沫的破裂为背景撰写的《致命尖端》正是突出了这一历史的嬗变。本文将借用德勒兹的逃逸线理论,试图揭示后人类通过互联网技术解辖域化并再辖域化的发展逻辑,解读小说中所勾勒的后人类逃逸之旅。

  [摘要]随着各类媒介技术对社会生活的不断侵入,后人类已从规训社会步入控制社会中。美国作家托马斯·品钦以2001年互联网泡沫的破裂为背景撰写的《致命尖端》正是突出了这一历史的嬗变。本文将借用德勒兹的逃逸线理论,试图揭示后人类通过互联网技术解辖域化并再辖域化的发展逻辑,解读小说中所勾勒的后人类逃逸之旅。

  [关键词]《致命尖端》;规训;控制;辖域化

  1研究背景

  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是活跃在美国当代文坛的一位重要作家,他常通过大百科全书式的叙事方式去透视世事百态。其新作《致命尖端》描述了反欺诈调查官玛克欣和三流纪录片导演雷吉深入调查一家网络安全公司的故事。小说一经亮相便引起了学界的高度关注,目前国内外对《致命尖端》的研究以9·11历史叙事为主。Diana Benea(2015)认为品钦“通过突出人际关系价值的镜头表现了‘9·11’事件的余波”。国内学者但汉松(2014)则指出无孔不入的互联网让后“9·11”时代的反恐战争与恐怖主义蔓延不绝。然而,国内对《致命尖端》技术主题的研究尚在起步阶段。事实上,技术时代的生存状况一直是品钦所执着话题:《V.》中谋求技术介入身体的V.女士;《万有引力之虹》中的作为技术神秘主义的火箭V-2;《葡萄园》里令人沉迷的电视机。

  不可否认的是,无限拓展的信息化技术正无休止地进行着“时空压缩”工作,现如今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处在程序的监控与调节之中。正如Deleuze(1990)所言,“我们肯定进入了一个控制社会(control society)”。因此,本文采用德勒兹逃逸线理论中的“辖域化·解辖域化·再辖域化”三联概念去探讨《致命尖端》中后人类的逃逸之旅,从而揭示在技术统治下的控制社会不再等同于规训社会,以一系列规范化的准则去规训人们的言行举止,而是借助信息之间的传递和反馈形成网络跟踪对象,对个体进行编程和调整。个体无法自我控制却预先被操纵的困境显示出后现代社会混沌的一面。

  2辖域化:城市空间的规训与衰败

  “辖域化”一词最早源自拉康的过程分析理论,指代不断将欲望和某种器官与对象的关系加以固化的过程。Deleuze&Guattari(1983)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阐释,即社会机器对欲望实行“编码、撰写以及记录以确保不存在任何一支不被限制、引导和监管的欲望之流”。简单来说,辖域化是个体进入某种被禁锢或圈禁的状态,禁锢目的在于追求单向度发展,建构一个集中的权力结构和霸权话语。小说中辖域化的表征集中体现在纽约城的两个面:其一,由可被感知的物理元素,例如街道、大厦、垃圾堆等所呈现的城市实体空间;其二,通过记忆、影像、消费符码等再现想象中的城市虚拟空间。

从规训与控制中逃逸 —《致命尖端》 的辖域化研究论文

  2.1分化的城市实体空间

  小说中,房地产价格的弹性加强了社区的一致性,居住区演变成排外的装置。社会上层“把自己保持在生活方式、服务和闲暇相对独立的圈子里”(卡斯特尔,2003)。文中,德赛雷特精英大楼赫然耸立在社区里,“它有十二层,以凶险的杂乱装饰占据了整个一块方方正正的街区”(品钦,2020)。玛克欣的儿子齐格有个同班同学就住在这栋楼里,但这一切与他们的社交圈相去甚远。经济和社会地位的差异造成个体在城市实体上的隔离,划分出精英空间和大众空间。精英空间成为福柯所言的高处瞭望塔,大众空间则为环形建筑。城市实体空间成为“一种分解观看/被观看二元统一体的机制”(福柯,2007),该机制产生的权力效应使得虚构的关系生出真实的征服。小说中,霍斯特带欧蒂斯和齐格去精英场所“世界之窗”享用午餐。男孩们需要穿西装打领带,“像是去卡尔盖特”一样对服装进行苛刻的审视。品钦这样描写他们在高耸的世贸中心的情形:“人仿佛置身于一艘非常大的轮船的瞭望台里,往下看时能看见直升机和私人飞机,还有附近的高楼”(品钦,2020)。

从规训与控制中逃逸 —《致命尖端》 的辖域化研究论文

  2.2同质化的城市虚拟空间

  与此同时,商业区得益于以新的资金形式推翻并埋葬本土景色。朱利安尼和他的伙计仗着发展郊区的行动,将时代广场“迪斯尼化”(品钦,2020)。城市实体空间的机械重组与再造迫使公共记忆无处寻觅。玛克欣在十字街上止步、思索:“这些建筑将会被拆除推平,铲入逐渐衰退的记忆的填埋场里。”(品钦,2020)城市景观是构成公众记忆的原料,同时也是广阔的集体历史得以储存的系统。公共空间的私有化消解了人与城市之间的亲密关系,空间的碎片化和城市记忆的消亡加快了社会契约的终结。

  然而,抹除本土记忆仅是城市虚拟空间规训大众的第一步,消费主义新风尚为人们参与精英消费奠定了极为广泛的基础。“闪闪发光的老鼠洞”汉普顿斯作为富人名流的避暑胜地早已被塑造成一个病态幻想(品钦,2020)。德赛雷特大楼的管理层看准健身热潮的时机,将顶层的游泳池当作健身设施向顾客开放,只不过与玛克欣同阶层的一众人群需要以外来者的身份绕到后面的入口乘货梯上去(品钦,2020)。公共空间的特质被重新编码,其表面上标榜自由,实则早已分离化。

  另外,媒介技术作为规训的有效工具被精英阶级用来加速编写着消费符码。以电视机为代表的媒介技术让人对外部信息处理方式由主动选择转为被动“填鸭式”接受。小说中四处充溢着电视文化:塔利斯白天的装束像去参加晚会,将肥皂剧技巧发挥到极致;玛克欣发现火车站拟象变成了“杰森一家”那个时代的太空站;玛奇的新拖鞋发出《大白鲨》主题音乐开头的声音。去除他者声音的电视影像调控着人们的记忆与欲望,使其适应精英消费文化。城市大众迫切渴求一条挣脱禁锢的路径,而挽救生存空间的裂缝兴许能在互联网中寻到。

  3解辖域化:寻迹技术乌托邦

  德勒兹最初将“解辖域化”用于对资本主义社会问题的分析,但此概念具有更广泛的应用,其本质是引入异质性元素至原有系统中,在多样性的差异中找到一条逃逸线。文中贾斯丁与卢卡斯发现实现解辖域化的关键在于逃离城市实体空间,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互联网技术。计算机屏幕内外并行着赛博空间与实体空间,而信息早已穿透物质在这两个维度间循环流动。基于符码所构成的网络空间具有恒久的开放性,如同“块茎”一般拥有“一个多产的、无序的、多样化的生长系统”(陈永国,2004)。如此一来,人们能遵从自我意愿,让现实以拟象的形式得以呈现,不再惧怕资源的耗尽。

  品钦使用“浅网”(surface web)和“深网”(deep web)来形象描述赛博空间的双层结构。占据偌大场所的“浅网”,它仍旧是物质社会的延伸,充斥着消费主义的噪声。废话、商品、邮件全都挤在“经济的那一团乱麻中”(品钦,2020)。深网的地址则藏匿得更加幽深,能通过加密的手段来降低被追踪的可能性。贾斯丁与卢卡斯合伙研发的“深渊射手”(Deep Archer)如马尔科夫链,“它的转移矩阵不停地重置”来掩盖无人想暴露的通道(品钦,2020)。用户一旦踏进深渊射手便化为网络的造物者,不断地解码与再编码,在其中漫游、分形、销声匿迹。纽约城若是在以资本流动的生产方式规训人们的生活,那么逃逸至深网的人群则正创造一个无限制的异质化空间。文中,玛克欣发现深网下的地带人满为患,有探险家、朝圣者、侨居他国靠国内汇款生活的人、逃跑中的爱侣等等(品钦,2020)。深网建构了无理性的混沌场所,其包容度与实体空间对比产生强烈反差。

  计算机前的人化身为赛博格,不仅与画像进行互动,还能栖息于隐喻化的赛博空间成为画像本身,从而实现解辖域化。然而,我们并不能轻易断定这是品钦对技术决定论的盲目确信。通过小说的后半部分我们可以得知,这其实是品钦给读者的一次警示:在日益衰微的后人类社会中,我们需考察尖端技术背后所潜藏的权力关系。

  4再辖域化:赛博空间的控制与混沌

  当进步的解辖域化运动停滞不前,一切都将再辖域化。例如,资本主义的权力因素,是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倒退力量,妨碍了把剩余价值用于进一步生产剩余价值的再投资。超验的赛博空间并非完全的乌托邦,它作为一个复杂的动态系统,存在着诸多相互作用的自变量。首先,我们仍需要思考具身性的问题。电脑是人体神经系统的延伸,网络虚拟性是物质性的对象被信息模式连贯起来的一种感知。由此可见,赛博空间的运作还是要基于身体感官的体验,即后人类身体与电脑形成某种共生关系。再者,该空间存在本身就要求一种集中而严密的指令系统来控制。所谓尖端技术,卢卡斯说:“就是具有高风险,只有沉迷于技术尝鲜的人才能自如使用的东西。”(品钦,2020)起初,深渊射手容纳各色人群,创造了一个充满联系的空间。“9·11”事件过后,它成为人人皆可操作的工具,逐渐不受控制地再度辖域化。

从规训与控制中逃逸 —《致命尖端》 的辖域化研究论文

  网络虚拟空间的分权允诺了救赎的可能性,然其背后却藏匿着权力的控制效应。跨国公司叫嚣着“互联网自由”的声音越来越响(品钦,2020),可他们把更多的自由交给特定的少数人手里。广告爬到深网就是眼前的事情,在深网里做广告将是未来的潮流。大众的生活被转化为数据,编入巨型数据库。即使电脑处于关机的状态,芯片也能翻找出信息,然后保存起来(品钦,2020)。多种商业模式向消费者灌输消费欲望,贩卖关于归属感的任何可悲的仿制品。玛克欣谈及,自由女神像纯粹是立体建筑而已,后来他们就把它炸成了像素(品钦,2020)。

  互联网技术将城市的监控行为进行延伸,形成数字化的全景敞视监狱。少数权力阶级通过篡取互联网尖端技术以更严密的方式加速控制大众,而这一回奴隶们连自己是奴隶都不知道(品钦,2020)。我们无法再清晰地辨认具体场所内部的权力,因其无时无刻不处于流动与变化之中。民众主动地参与到自我监控的过程中,成为信息时代的告密者。继规训社会(disciplinary society)之后,我们又面临微观权力更为隐匿的控制社会。互联网技术的异化打开了另一个无止境的牢笼,再度奴役自由本质和天性。

  虽如此,刚刚起步的信息社会仍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品钦让故事的结局指向一种未知的状态:第二年的春天准时来到,纽约街上的梨树一夜间又迸出朵朵梨花,仿佛新一轮的逃逸方式即将被偶然发现。可以肯定的是,社会生活一直存在着一组辩证关系:控制与反控制。后人类早已身在一个混沌世界里,处于有序和无序之间的一种状态,而真实与确定只是虚假的表象。
      5结语

  基于信息网络带来的社会权力结构的变化,品钦的后期小说《致命尖端》探讨了后人类的权力话语。信息技术协助人们逃离物质世界的规训,缔造出一个技术的乌托邦,另一方面又为我们打造了一座数字化的监狱。品钦并未完全否定抵抗控制的可能性,而将具身性拉回人们的视野中,辩证地透视信息技术与人类社会、社会编码与物质世界的交互关系,为我们重新解读物质世界提供了契机。我们深知无法创造一个理想的科学世界:从实际经验和无序中完全抽离出可预测的规律。然而,技术加速发展的同时,人类也在得到进一步的形塑,不间断地去寻找自身的逃逸线,往深网的更深处去。
  

      参考文献:

  [1]BENEA D.Post-postmodernist sensibility in thomas pynchon’s bleeding edge[J].BAS British and Ameri-can studies,2015(21):143-151.

  [2]DELEUZE G,GUATTARI F.Anti-oedipus:capital-ism and schizophrenia[M].London:Continuum,1983.

  [3]DELEUZE G.Pouparles[M].Paris:MinuitÉditions,1990.

  [4]陈永国.德勒兹思想要略[J].外国文学,2004(4):25-33.

  [5]但汉松.恐怖之“网”?——托马斯·品钦《放血尖端》中的“9·11”叙事[J].当代外国文学,2014(3):5-14.

  [6]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书店,2007.

  [7]卡斯特尔.网络社会的崛起[M].夏铸久,黄辉琦,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8]品钦.致命尖端[M].蒋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