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以教育现象学为研究的理论基础，以质性研究为主要研究方法，在重庆工商大学国际旅游班2020—2024级四个年级学生中进行抽样，共选取25名学生作为访谈对象，通过半结构访谈获取地方高校“国际班”学生学习体验数据，采用质性分析方法得出相关范畴，确定范畴之间的关系模型，并进行分析，进而从前提、支撑、依托、保障四个方面提出相关建议。

　　关键词：“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学生体验；地方高校

　　20世纪20年代，克里克首次把教育现象学的方法应用到教育学中。20世纪40年代到20世纪60年代，荷兰的兰格维尔德把教育学融入现象学，两者的结合标志着教育现象学的诞生[1]。20世纪70年代以后，教育领域出现了“范式转化”，逐渐从普世的教育意义转向情景化的教育意义，在此大背景下，现象学以其独特的视角进入教育领域。我国教育现象学的研究起步较晚，20世纪90年代，学者才开始予以重视并进行研究，其发展主要受范梅南教授的影响[2]，直到21世纪，教育现象学才成为研究的焦点。教育现象学将“关注生活体验”作为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2003年，范梅南首次将生活体验引入教育领域的实践研究[3]，为此方法的运用提供了范例，其实质是把解释学和符号学等的理论和方法应用于教学，并加以研究。作为一种质性研究方法，它以教育现象学为基础，把现有的观念进行悬置，追求回归教育本身，并以体验、反思和描述的方式展示教育过程中各个要素之间的联系，从而呈现出教育事实本身。

　　“国际班”是近些年高校国际化改革的主要内容之一，即在高考录取进校后对学生进行二次选拔，择优录取，属于分层分类教学模式[4]。“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下，学生在国际视野及全球意识方面的优势十分明显，但是其人才培养质量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因此在教学效果检验方面面临诸多困难，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人才培养模式的评判从本质上来说是对办学目标达成程度的判断，传统的评判方法倾向于对易测量的“物”的评价，而忽视了学生的学习体验和学习参与。学生是人才培养的亲历者，他们对教学模式的好坏有最直接的发言权。因此，把学生的就读经验作为衡量指标，是国内外关于教育质量研究的最新进展，学生发展及其与教育环境的互动逐渐成为评价人才培养方式的重要指标[5]，同时学生应该是人才培养中的重要关注点。

　　本文以教育现象学为研究的理论基础，以质性研究为主要研究方法，解读学生对“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的体验，深入挖掘体验问题。在学生体验视角下探讨“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其理论意义在于从研究方法和研究视角上丰富了“国际班”人才培养研究的相关内容。首先，在研究方法上，以生活体验为主要研究方法，通过体验-反思进行研究，可以促进“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教学效果的提升。其次，在研究视角上，基于学生体验，从学生的真实情感和体验出发，挖掘研究深度，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其实践意义在于通过深入了解学生的体验，自下而上地征集学生感受和体验，由此，地方高校可以从中反思自己的办学模式，调整自己的办学方式，有意识地关注学生，以提高办学的敏感性[6]。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以重庆工商大学国际旅游班2020—2024级四个年级的学生为样本框，访谈对象包含四个年级的学生，是一种变相的纵向研究方法[7]，受访者从大一到大四有同样的课程学习经历，低年级的学生还经历了课程设置的变化，基于此，通过相应的对比参考分析，可以更准确地捕捉受访者连续的学习体验。在抽样过程中采用“有目的抽样”策略，即选择“信息丰富的案例”进行深入研究，样本主要由个人自愿，经研究者挑选之后形成，挑选的标准是健谈且有想法的学生。本研究于2023年9月至2024年1月开展，共选取25名学生作为访谈对象，具体包括小组访谈4次，共20人，总计300分钟；个人访谈5人，总计180分钟，以不再有新的信息出现作为样本量饱和原则。

　　（二）访谈提纲设计

　　依据研究目的，在文献回顾和研究人员头脑风暴的基础上制定半结构式访谈提纲，访谈主要集中在为什么加入“国际班”；在“国际班”的学习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收获；对“国际班”的总体评价等方面。在访谈过程中，访谈人员与学生之间积极互动，小组成员之间互相补充和激发灵感，会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和观点，从而丰富访谈结果。

　　（三）访谈资料收集、整理

　　数据收集采用面对面、半结构化的访谈方式，其中个体访谈持续时间为20—30分钟，小组访谈一般持续时间为60—90分钟，共收集访谈录音9份，产生了460多分钟的录音材料，3万余字的访谈文本。为保证原始材料的完整性，由两名研究者逐字逐句地进行转录整理，因为访谈对象的口语化表达，在转录时也会进行一些加工，以使表达更有逻辑性。

　　（四）访谈资料分析

　　本研究借助质性分析软件NVivo 14，对国际旅游班学生的体验文本进行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三阶段编码过程。开放式编码由两名研究者分别进行，之后再进行讨论，以不断明确、收敛原始符码的含义，将重要的符码进行合并，进行初步的概念化，共形成21个自然概念。主轴编码是对自然概念及概念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再总结，实现概念的范畴化，形成7个新范畴：培养目标、全英文课程、师资队伍、学生管理、学生抱怨、学生收益、总体满意度。最后是选择性编码，作进一步的类属提炼，提出核心范畴：地方高校“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优化，并确定各个范畴之间的关系模型。具体如图1所示。

　　二、研究结果

　　（一）为什么加入“国际班”：期望能力得到提升，动机较为集中

　　通过访谈发现，学生申请加入“国际班”的期待主要表现在英语能力提升、出国预备、综合能力提升等方面。“国际班”的学生都是高考英语成绩较高的学生群体，且入校后经过二次选拔择优录取的，因此“国际班”的学生普遍对英语感兴趣，且对“国际班”抱有非常大的期许，认为加入“国际班”是一种荣誉，可以使自己与国际接轨，开阔国际化视野，成为国际化人才。

　　（二）“国际班”什么样：全英文课程难度大，学生管理未实现国际化

　　1.全英文课程难度大。“国际班”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采用全英文授课。虽然“国际班”对于学生的英文水平有要求，但是相当一部分学生对于全英文授课仍然不是很适应，即全英文教学采用英文原版教材，要求高、难度大，只有部分教师和学生可以适应，且在语速、口音、术语和阅读量等方面都有很大的挑战性，课堂讨论时也会出现学生没有能力自由表达而自信心受挫的情况[8]。由于学生将英语作为工具性语言学习和领悟专业知识的能力普遍还比较薄弱，这导致他们难以充分理解教师讲授的内容，参与课堂提问和讨论的难度较大，学习的信心不足，成效有限。

　　第一，访谈发现，学生普遍认为像高等数学这类公共基础课，全英文授课时教师会降低对他们的认知要求，进而减少学习内容，降低学习难度；像经济学、会计学这类的学科基础课本身就晦涩难懂，中文学起来都非常吃力，使用英文就更难听懂；学生对全英文上专业课程持肯定态度，认为不仅可以营造英语学习的氛围，而且有助于使其所学的专业知识与国际前沿接轨。除此之外，学生在访谈中也表示，“国际班”需要强化英语语言类课程设置，增加每门专业课的学时和学分，并增加实践课时。

　　第二，访谈中，学生频繁表示，“国际班”使用的教材内容太多，教师在上课的时候大多根据自己的教案进行讲授，没有真正利用教材。而高等数学、微积分等课程引进的教材难度明显不够，不合适我国国情和学生的特点。另外，也有部分课程没有合适的教材可以使用。

　　第三，访谈中发现，全英文授课对教师的英语表达、个人素养、专业素养和教学能力等提出了极高的要求。目前，“国际班”任课教师不仅会遇到中文授课过程中教学设计单调、教学方式死板、与学生缺少互动等问题，还会遇到一些全英文授课所特有的问题，主要是缺乏良好的英语表达能力，因为本科生专业基础较弱，他们对课程中涉及的专业词汇、专业用语等较为陌生，同时学生对全英文授课也存在不适应的情况，基于此，如果教师授课过程中表述不连续、不严谨、不易懂，都会显著降低学生的学习热情。

　　虽然“国际班”对于学生的英文水平有要求，但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对于全英文授课不是很适应，将英语作为工具性语言对专业知识进行学习和领悟的能力普遍薄弱，这导致他们难以完全理解教师讲授的内容，参与课堂提问和讨论的难度也较大，学习的信心不足，效果自然也就不佳。此外，学科核心知识点本身的难度、学科专业词汇晦涩难懂等因素，进一步放大了全英文语境下的交流困难与学习困难，学生的英文水平直接影响其上课效果，因而全英文授课必然会给教师授课和学生听课带来较大的困难，影响学生的学习体验。

　　2.学生管理未体现国际化。访谈中发现，在“国际班”学生管理方面，学生普遍存在不满情绪，具体包括对外交流合作的机会、组织管理和学位管理等方面。

　　第一，截至目前，“国际班”的中外合作交流还处于初级阶段，虽然学校陆续与多家海外高校建立合作关系，但是这些合作没有给予“国际班”特殊的政策，学生与普通班型的学生之间存在竞争关系，而且学生可以选择的学校也不多，没有定向出国、国际交流、国际合作和国际访学的机会，也没有参与本硕联合培养的机会。

　　第二，“国际班”采用与留学生混合成班的小班制互动教学，单独上课，学生很少有与同专业其他班级和其他专业学生交流与接触的机会，其在学习中遇到困难后可求助的范围有限，且与普通班型学生接受的传统教学模式不相一致，这使“国际班”学生发展出现不平衡现象。

　　第三，访谈中发现，学校对“国际班”学生缺乏特殊关注。主要表现如下：一是缺乏独特的思想政治教育与引导，“国际班”学生很容易接触到国外的文化、价值观念，当这些内容与中国传统文化和价值观相冲突时，必然会给他们带来压力；二是缺乏独特的专业指导和社团活动，且“国际班”的教学模式对学生的自我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提出更高的要求，很多时候这些都需要学生自我消化；三是缺乏独特的教学管理制度，“国际班”的培养目标和培养方案与其他班级完全不同，而学校并没有制定相应的规章与之匹配。

　　第四，访谈中，学生表示，虽然就读于“国际班”，但毕业时并没有中外双学位、英语第二学位，以及国际资格认证等资格证书。

　　（三）“国际班”怎么样：有抱怨，有收益，总体满意

　　通过访谈可以发现，虽然“国际班”学生表达出诸多不满与抱怨，但是他们并不后悔加入“国际班”，因为收获也很多，主要表现在能力提升、自信心增强和职业发展三个方面。通过在“国际班”学习，学生英语能力、自主学习能力和跨文化交流能力普遍得到提升。同时学生的自信心增强，他们认为自己连这么难的全英文课程都能顺利完成，就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了。就职业发展来看，学生普遍认为他们具有更强的竞争力，不仅在申请国际交流、访问和出国深造时有更多的机会，而且在求职的过程中也更容易受到雇主的青睐。

　　三、建议

　　（一）前提：明确培养目标

　　地方高校创办“国际班”的主要目的是为国家培养高素质且能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人才。因此，必须以国家利益为基点，以中国国情为结合点，确保教学是“洋为中用”的过程，而不是“全盘西化”的过程。国际化的人才培养既包括英语思维和英语运用的能力，又包括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较强的专业素养。“国际班”不能只简单倡导构建全英文教学环境、拓展国际化视野，而应该注重将“以学生为中心”落实到实处，鼓励学生探索和领悟不同语境下的理念碰撞与融合，更自信地用好语言工具，进而在积极、互动、合作、探究的学习氛围中取得更大的专业学习进步。

　　（二）支撑：夯实全英文课程教学

　　开展全英文课程的意义，是在英文语境下帮助学生更深入地理解国际竞争，更积极地提高应对国际竞争的能力[9]。全英文课程能够让学生学会在英文环境下进行思考，给学生提供使用英语表达思想的空间，进而锻炼其英语思维和运用英语的能力。不仅如此，全英文课程还可以将英语思维的提升、英语能力的提高、专业知识的构建和专业素质的培养统一于课堂教学，使学生的国际交流水平在知识学习过程中获得提高。

　　1.转变对全英文课程的认识。全英文教学是指在母语不是英语的国家或地区利用英语进行专业课程教学[10]。长期以来，全英文课程的建设重心落在“全英文”上，师生的英文交流水平成为课程建设的突出困难。对此，应将建设重心放在课程本身，弱化英语语言壁垒，强化课程内容，强调英语的应用工具属性，让学生认识到全英文课程只是使用英语这门语言来学习专业知识，英语水平的高低并不会过多影响其对专业课内容的思考、理解与掌握，使学生深刻领会自己学习的首先是一门专业课，其次才是使用英语学习这门专业课。

　　2.完善全英文课程体系。全英文课程体系与中文课程体系不同，不能只是把中文课程简单地换成全英文授课，“国际班”应重视开设英语语言类选修课程，满足学生对于英语学习的需求；对于全英文专业选修课程，可采用各尽所能、各选所需的方式，与普通班合上，实施双语或全英文自由选课；针对实践教学内容，主要是解决理论课堂教学内容孤立无援的问题，使学生更直观、更深刻地理解课程学习的内容、知识和语言等。

　　3.创新教材和教辅材料。教材国际化要根据国际课程的特质和要点、元素，结合我国学生的特点，创新改编本土教材的内容和结构体系，使本土教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具体可以组织教材编写团队，根据教学进度，撰写编写理念和原则、设计总体方案和思路，明确教学内容，适度降低对学生英语水平的要求。

　　（三）依托：打造国际化师资队伍

　　1.提升全英文授课教师的英语表达和课堂教学能力。由于全英文课程具有特殊性，并不是所有教师都适合进行全英文授课，英文表达标准、流利是其完成全英文授课的重要前提，因此，要注重对教师进行选拔并予以持续培养。此外，相较中文授课课程，全英文授课教师要有不一样的教学技巧和教学方法。围绕这些不同之处，学校要鼓励全英文教师以教学经验为基础，撰写教改论文、申报教改课题、参加教学竞赛，全方位地提高自身的教学素养和能力。

　　2.培养全英文授课教师国际化视野。加大国际师资队伍培养和建设的支持和经费投入力度，通过选拔和挖掘现有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中有潜力、有外语基础的骨干，将其派往海外进行培训、进修或攻读学位；鼓励和支持教师申请访问学者；通过引进和招聘国际人才等措施和途径，提高教师的国际交流水平，加深其对国际化课程内容的理解。

　　（四）保障：构建特色的学生管理模式

　　1.搭建固定的中外文化交流平台。“国际班”应努力建设固定的国际合作项目，包括学位项目中的本升硕、本硕连读，交流项目中的短期和长期学习交流，实践项目中的外语语言文化实习实训、带薪实习，从而开放学生的心态、开阔学生的视野，使其接受多元文化的熏陶，提高语言表达和跨文化交际的能力。

　　2.设立“国际班”专职专业导师。“国际班”可采取由专职专业导师与团总支共同指导的“双导师”制，对学生进行双线管理。专业活动、国际交流活动及专业社团方面由专职专业导师负责，创办具有国际特色的学生组织和社团，开展有利于国际交流的活动；公共活动及普通社团，尤其是“国际班”的党建和思想政治教育由团总支负责，要高度重视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

　　3.建立柔性与科学兼顾的学位和教务管理制度。为便于“国际班”实施人才培养，在学位和教务管理方面，应该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突出学生主体思想，建立柔性与科学兼顾的管理制度，进行灵活管理、弹性管理。如针对学位问题，要将英语作为“国际班”学生的第二学位；针对教务管理问题，要增加全英文课程的学分和课时，这样可以保证学生在学习少量课程的前提下，能够完成学分要求，也可以采取相应措施扩充教学班型的规模，如将全英文专业课程设为选修课，允许普通班的学生选课，将教学班型与行政班型灵活组合。

　　综上所述，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大背景下，地方高校通过开设“国际班”推动人才培养的国际化转型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效，而基于学生就读体验从培养目标、全英文课程、师资队伍、学生管理等方面进行反思和优化，是深化“国际班”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思路和方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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