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科技与经济推动社会进入全新的高节奏发展时期,得益于5G、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扩展现实(XR)、人工智能(AI)等软硬件技术的催化,生活基本需求得到普遍满足下,消费者开始追求更加丰富的精神审美体验,这也使得人类可以在新形势下触摸历史、展望未来。依靠技术迭代发展为支撑、内容深度为作品内核、消费者的全方位体验为中心的沉浸式虚拟现实艺术与当代线下体验艺术共同形成沉浸式新业态,重塑了参与者的艺术体验、审美感知和创作实践。文章探讨了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强调了体验经济在推动虚拟现实艺术发展中的核心作用。以“哇呜!三星堆”和“胡夫地平线—金字塔沉浸式探索体验展”(以下简称“胡夫地平线”)两个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展为例详细分析了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的具身性设置与叙事设计,重点介绍了支撑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的核心技术,并展望了这些技术未来的发展趋势和潜在影响。

　　一、体验经济下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

　　20世纪90年代,派恩和吉尔摩首次提出“体验经济”概念。体验可以被大致划分为四大类:娱乐性体验、教育性体验、避世性体验以及审美性体验,而现代消费者追求更加丰富的体验模式,往往将四种体验模式叠加,在快节奏下通过较短的时间,获得复合且高质的体验。体验经济时代,消费者不再仅仅关注产品或服务本身的功能性和实用性,而是更加重视它所能带来的情感体验、个性化定制和社交互动。由于个体对体验感的差异性,这些体验即转化为烙印在体验者自身的个性化回忆。因此,在体验经济背景下,文创产业应注重打造为观众带来情感共鸣、强调自主互动性、沉浸式体验、个体化定制的体验式产品。

　　目前,在体验经济的浪潮下,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展正在不断进入市场,国内首个VR大空间沉浸探索展“哇呜!三星堆”于2024年1月8日在河北雄安新区雄安国际酒店正式揭幕。展览围绕中华传统文化瑰宝“三星堆”展开,将具有神秘色彩并且历史悠久的文化宝库以数字化形态进行艺术呈现,沉浸式虚拟现实技术构建出的可视化空间,将文物以及背后的故事以趣味性、互动式、审美性的方式呈现,引发了不同年龄段与不同社会身份的国内外消费者广泛参与。

　　2024年2月18日,“胡夫地平线”北京站在凤凰中心举行。不同于前者,该展览以古埃及文明这一本身就带有传奇色彩的现象级IP(原创内容)为主干,将金字塔及其金字塔背后的神秘故事展现给体验者。在展览现场,参观者化身金字塔游客并以一个架空身份进入,在导游的带领下,夜访金字塔内部,在金字塔、夜晚、禁止入内等惊奇元素的加持下,一系列奇幻景观伴随文化知识点展现在观众面前。尽管消费者并没有离开空荡开阔的现实体验空间,却能够利用VR技术带领人们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深入那古老而神秘的埃及国度,体验一场诗意盎然的历史之旅。

　　可见,尽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文化文明维度,但是虚拟现实艺术仍然可以通过虚实互动以及设计故事内容使观众产生情感共鸣等方式,在虚拟现实中形成娱乐性、教育性、避世性以及审美性四种体验的叠加,并且打通消费者的国别、年龄、性别,带来一种普遍性感官精神满足的体验模式。而这种体验的创造和交付正是体验经济的核心,它直接满足了消费者对独特、个性化体验的需求。

　　二、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中的具身性

　　在另一视角下,聚焦于当前广泛引入的虚拟空间研究的具身认知理论,其主要围绕法国现象学家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及胡塞尔的现象学理论展开,他们的具身认识研究掀开了传统认知对身体的压抑,试图建立身体与环境统一的一元论—将“空间—身体—知觉”视为同一体。具身性理论强调身体在认知过程中的基础作用,认为认知是嵌入身体和环境中的。具身性理论关注身体如何影响人们的思维、情感和行为,以及人们如何通过身体与世界互动。在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展中可直接通过感官体验场景内容及形式,形成在数字虚拟空间中的身体在场状态。

　　在“胡夫地平线”展览中,消费者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展览,大幅提升了传统展览中第三人称视角的体验感,增强了体验主体的身体认知。“胡夫地平线”为观众展览通过1∶1数据扫描所还原金字塔的内外建筑结构,使观众在戴上VR头显后,仿佛置身于古埃及金字塔中,如身临其境。展览通过视觉设计,实现视觉错觉,如体验者坐上太阳船航行时的晃动感、乘坐飞毯上升时的失重感,灯光突然熄灭带来的紧张感,间接地刺激了观众的多感官体验。在运动互动方面,展览中设计引导性互动,如在金字塔内部行走遇到洞穴时,体验者会在向导的指引下蹲下前进,完成具身认知和感受,增强沉浸感。

　　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展通过其特定的空间设计、交互设计,让观众心智产生情感、思维、行为的变化,真实感受到身体在场,实现具身的“空间—身体—知觉”的统一。

　　三、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中的叙事设计

       (一)主题叙事与艺术文本再创造

　　主题叙事是一种围绕特定主题构建故事和体验的方法。在沉浸式虚拟现实展中,整个展览围绕一个中心主题展开,确保叙事的连贯性和深度。如“哇呜!三星堆”整个展览过程围绕三星堆的历史、内涵、文化等呈网状展开原文本,无论是视觉元素、声音设计还是交互体验,都与三星堆主题紧密相关。同时,利用沉浸式技术,如VR和AR,创建情境化的叙事空间,让观众感觉自己真正处于故事发生的环境中。

　　在主题中将艺术进行文本再创造,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展围绕一个核心IP原文本,进一步对IP进行拓展,使其在各个领域进行联结。同时,数字技术嵌入场景后,物理空间可提供描绘主题的叙事要素集合,数字空间则成为一种具有媒介属性的生成装置,叙事的表征形式和形态结构可以被进一步拓展,对叙事文本的衍生与发展发挥驱动作用。将原本的IP以多元化的形式呈现,形成艺术文本的再创造,使得IP生动丰满地呈现在大众面前。

　　(二)交互叙事的“去中心化”的叙事结构

　　伴随多媒体复合文本的兴起,传统叙事学理论在多媒体文本的叙事路径上出现了解释力的匮乏。而交互叙事的叙事结构是多元化、非线性的,用户的交互行为也是随机和开放的,可以随意选择不同的空间层级进行互动,交互叙事创造了一种“去中心化”的故事结构形态,推动故事内容和情节设计,赋予用户极大的主动权。因此,要重构叙事认知,设定“去中心化”交互叙事动线,增加个性化沉浸体验感受。但在目前的沉浸式虚拟展览中,仅仅设立开放空间,游客可在设定的空间内自由走动与观看,如在“哇呜!三星堆”中,观众可在场景中自由走动观察三星堆出土文物乃至精细花纹。

　　在上述两个例子中,观众更多作为跟随性体验者的角色,虽有可以自由行动观察的空间场景,但是缺乏观众作为故事主角的主动权以及探索动线设计。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展览在未来优化中,应当注重观众的个性触发机制设计,将“去中心化”叙事结构引入,观众在某个节点的不同选择如触发不同结果,让观众的选择成为故事发展的关键因素,提升观众的个性化沉浸感。

　　四、沉浸式虚拟现实艺术中的技术支持

　　大空间VR是一种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新型娱乐体验,通常需要较大的物理空间来实现高度互动性和沉浸感。如今,国内外利用LBE技术相继打造大空间娱乐项目,LBE全称Location Based Virtual Reality技术,它借助实时渲染技术、沉浸式VR技术、全身动态捕捉和超高清无线传输技术等,在现实、虚拟和用户之间搭建起一座信息之桥,让用户从视觉、听觉和触觉等全方位的交互中享受无法前往的场景与时空。大空间VR融合了先进的头戴式显示设备和精准的空间追踪系统。当访客戴上虚拟现实头显步入展区,展览的图像会实时根据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视线方向进行渲染,无缝地呈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与实际环境相融合,营造出一种沉浸式的体验感受。(图1)

　　另外,虚拟现实展览中物体的大小比例与现实世界保持一致,遵循了近大远小的视觉规律,避免了视觉上的扭曲与错位,从而有效减轻了传统VR技术可能导致的晕动症问题,为用户带来了更加舒适和真实的体验。

　　此外,周边信息时刻反馈于体验者也极大地增强了体验者的游玩安全性。在体验过程中,由于现实空间场地的限制,墙面与立柱成为不可避免的场地障碍,但在用户戴上头显后,系统内外实时进行信息反馈,将周围体验者、周围墙壁障碍物显示于头显中,除NPC(非玩家角色)引领路线外,体验者在半开放自由观察行走中可避免碰撞。

　　五、结语

　　随着文创产业的数字化发展,沉浸式大空间虚拟现实艺术作为新引擎,已成为推动这一变革的重要力量。它不仅重新定义了艺术与用户之间的互动关系,而且通过创造独特的体验模式,为文化产业注入了新的活力,这是一种娱乐模式和消费模式的革新与转变。在体验经济的背景下,虚拟现实艺术以其沉浸式体验为核心,结合以IP主题为衍生的叙事设计、以身体环境心智为一体的具身交互体验和以先进的技术创新为支撑的大空间漫游,为用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官盛宴的同时也赋予了其传播文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