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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的三重人格结构及其人生轨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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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8 14:47:47    来源:    作者:xuling

摘要:依据精神分析学派的人格结构理论,来分析《红楼梦》的贾宝玉的人格结构,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人生轨迹和理想追求。从欲望界来看,贾宝玉过的就是贵族公子的奢侈生活;从现实界来看,贾宝玉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交往中,也处理得游刃有余;从理想界来看,贾宝玉的审美理想在当时的封建社会里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最终导致他的人生悲剧。

       摘要:依据精神分析学派的人格结构理论,来分析《红楼梦》的贾宝玉的人格结构,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人生轨迹和理想追求。从欲望界来看,贾宝玉过的就是贵族公子的奢侈生活;从现实界来看,贾宝玉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交往中,也处理得游刃有余;从理想界来看,贾宝玉的审美理想在当时的封建社会里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最终导致他的人生悲剧。


  关键词:人格结构;贾宝玉;审美理想


  任何一部文艺作品都是所处那个时代文艺思潮下的产物,晚明以来的进步文艺思想对小说《红楼梦》的写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其中文艺思想方面的代表人物是思想家李贽,他强调日常生活中人的真实性,主张“绝假存真”。无论是写诗歌的性灵派,还是写小说的冯梦龙等人,都纷纷接受了这一思想。写情感的真实,写思想的真实,写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与矛盾性,在小说中建立起立体的而不是平面的人物,成为文学创作者们的普遍追求。那么,在小说中人物要体现出现实世界人物性格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的产生,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当时社会人际交往的丰富复杂关系,对每一人物的内心世界施以复杂化、多样化甚至是互相矛盾的影响,所以《红楼梦》这部小说打破以往才子佳人小说的千篇一律的刻板模式,更贴近生活的真实,也因此,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叙述皆存本真,闻见悉所经历,正因写实,转成新鲜”[1]。肯定其文学史的价值意义。


  正因为《红楼梦》人物群像具有复杂多样的性格,所以分析解读这部小说中的典型人物如果从心理学角度进行,则是比较恰如其分的。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奥地利精神分析学派,他们的心理学理论对文学作品的阐释是比较准确的,这一理论把人类的精神结构分为欲望界、现实界和理想界,分别对应着本我、自我和超我,其中本我是人的最基础部分,是指向人的动物性,即本能与欲望,肉体欲望是人类维持自身生命存在的必需条件,任何人都是一致的,表现为吃喝拉撒睡的行为,这些行为的特点就是重复性,每一天都在重复同样的行为一直到个人的生命结束,在《红楼梦》小说中对此有大量的、十分详尽的描写,所以它是一部生活流的小说。自我则是指人的现实性,体现为具体的个人与所处社会的生存关系,在小说中读者看到了大量的人与人交往的事件,这构成小说的主要发展脉络,人际关系的好坏决定出贾府的荣辱兴衰,决定了贾宝玉的个人命运。作者曹雪芹对贾宝玉的人际交往事件,做了十分丰富而细致的叙述描写,充分揭示出贾宝玉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世界的人,他具有互相矛盾的、多侧面的性格,有一些可贵的优点,同时又沾染了贵族公子的种种习气,人物塑造相当可信。第三是超我,即是理想的自我。作者曹雪芹在塑造贾宝玉这一主要角色时,是充分寄托自己的理想的,他赋予贾宝玉常人所不具备的美好品质,即是对美的热爱和追求。贾宝玉的文学才华都是关于美的内容,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而更突出的是他对美好人物的爱护,小说中主要体现为他对女性的认知,这一点是超越常人的。贾宝玉敢于否定男性而肯定女性的冰清玉洁,在当时无疑是离经叛道之举,他的悲剧性命运可想而知。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价值观念,他的理想就是关于美的理想,在大观园中保护好这些才貌出众的美丽女子是他内心的最高愿望,可是现实中的他是软弱无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美的覆灭,乃至最后悬崖撒手。

  以精神分析理论来看待《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人格结构组成,可以全面真实地认识到小说最重要人物的各方面人格特征,对于他在小说叙事结构过程中的种种行为,会有较为准确地理解,同时对充满纷争的小说主题思想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一、欲望界


  小说开篇道出石头因羡慕人间的荣华富贵而不甘仙界的寂寞,所以下凡,即石头思凡是想过人间的富贵生活,体验一次奢侈温柔乡的各种滋味,人们不禁要问,这富贵生活究竟包涵什么样的内容,会让世间普通人和仙界石头如此艳羡?我们知道,人间生活无论贫富,也无非是在吃穿住行上下功夫,并分出高高低低的级别来,从根本上讲,是对物质的占有,对劳动者的占有,而此时的劳动者已经是物化的人。这个级别的本质区分并不是一个高级低级的关系,即物质多并不代表人格精神是高贵的,往往意味着更加贪婪,物质占有少并不意味人格精神就低下,反而可能更加高洁,因此欲望是一个多少的关系,谁占有的物质和劳动者越多,就意味着这样类型的人生活上越满足,对物质的占有欲就可以真实地折射出人的本能欲望来。


  民以食为天,自然在饮食上对清代贵族生活的细致刻画就成为人们十分好奇的地方,作者曹雪芹知道普通读者们喜欢看这一类的内容,于是就进行大量细致琐碎的描写,比如以林黛玉进贾府为视线,引导读者细细观看贾府用饭的过程,吃一顿饭都有一个细致的流程,有许多丫鬟来伺候,吃的饭菜品质远远高出普通百姓,具是精挑细选,山珍海味。饭前要净手,饭后以茶漱口,然后饮茶。尤其以刘姥姥进大观园为热点,细致写出贾府宴会的奢华程度,令普通百姓的刘姥姥大为惊叹,这也充分说明贵族们的奢侈浪费是平常百姓所无法想象的。


  小说对于贾宝玉的本能欲望世界有着丰富多样的描写,从吃穿住行四个方面有多处细致真实的描写,占据极大的篇幅,尤其在小说的前半部分写得细致到有些啰唆。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作者曹雪芹写这部小说的目的之一,是怀念逝去的那种富贵豪华的生活,字里行间都渗透着深深怀恋的情感。同时也说明贾宝玉虽是来自仙界,下至凡间拥有凡人之身后,其本能欲望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在欲望界,可以看出贾宝玉所过的贵族公子生活,是十分奢侈的,而且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奢侈生活是对普通劳动者的大规模剥削基础上才行得通的。所以,贾宝玉对这样的生活享受得十分自然,心安理得。我们可以对照一下俄国杰出的作家托尔斯泰,对这种贵族生活的深刻反省。尤其在其晚年,托尔斯泰已经彻底认识到农奴制的罪恶,意识到所谓的高雅精致的贵族生活方式,其本质是来源于对农奴们的大量残酷无情的剥削的基础上形成的,极其丑陋。因此,托尔斯泰放弃其贵族身份,给予他的农奴自由身份,体现出托尔斯泰已经拥有现代社会的进步思想。小说中贾宝玉也关心下人,即他身边的一些丫鬟,这里面也有分别,就是他关心的是与他关系好、说得来的丫鬟,而其他的奴仆老妈子等,似乎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么贾宝玉的同情心是建立在人际关系的基础上的,并不是建立在对一种剥削制度的认知上的,关系好就同情,关系不好就视而不见,这与封建社会的血缘观念是相一致的,这里我们看到出身于封建富贵豪族家庭子弟的局限性,如果没有现代社会思想的熏陶,很难产生这种人人平等的现代认知。


  再看穿衣,经典的描绘有两处,一个是林黛玉进贾府中贾宝玉的出场,小说中是这样描绘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锻粉底小朝靴。”[2]贾宝玉穿戴的每一件衣服和饰物,都是极其贵重的,无论是紫金冠、金抹额,还是大红箭袖、小朝靴,都是制作精良,价值不菲,更何况他是经常换各种这样昂贵的穿戴,远非常人可比。另一个是经典段落“晴雯补裘”:“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3]为了补织这件俄罗斯的雀金裘,晴雯带病补了一夜,终于补好了,几乎与真的一模一样,可是晴雯终于累倒了,病情变得更重。作为贵公子的宝玉,从未意识到他的光鲜亮丽,倜傥风流,是寄生在多少奴婢为他服务劳作的基础上得以实现的,从这个角度看,宝玉不过是当时那个封建社会的寄生者。


  再看住所,在这个世界上,无论穷富,都要有一个自己的安居之所,贾府的住宅与普通百姓的区别则是天壤之别,普通百姓的住宅就是一个能够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场所,看上去必然是矮小简陋的,而贾府这是高墙大院,三进三出,层级分明,正房偏房,主卧次卧,几百间之多,凸显出贾府的富有和实力,更还有风景秀丽、美轮美奂的大观园。为了贾元春元宵节回家省亲,贾府就建立一座规模宏大的大观园,它是一个园林场所,也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之所在,而能够建筑在一个私人的府邸中就不同一般,彰显出主人的高贵气派与文化修养,可这气派是需要建立在高度消费的基础上,园中的一花一草,亭台轩榭,奇石苍树,都是能工巧匠所作,花费不菲,虽是人间好去处,实际却是贵族们奢侈的生活处所,平常百姓又哪里享受得到呢?大观园是一座具有象征意义的世外桃源,是贾宝玉和十二金钗们的实现审美理想的田园之地,它完全不同于象征封建权力关系的荣宁二府,也应当看到,它的物质基础恰恰是来源于封建权力搜刮来的金钱,那么大观园的桃园性质就不够那么纯粹自然,会轻易地被封建势力破坏掉。


  还有出行,都是骑马坐轿子,前后有仆人跟随伺候。贾宝玉所骑的骏马是名贵的品种,贾家人所乘的轿子自然舒服而价值不菲。所以,仅从衣食住行来看世家贵族的生活,就足以看出他们的奢侈享受,是完全建立在封建剥削基础上的。


  二、现实界


  现实界在这里是指贾宝玉所处的社会地位,包括其家族关系,政治前途,道德伦理,人际交往等等关系。出身于簪缨之家的贾宝玉是这个封建大家族的希望,他承担着科举的重任,身为封建家族的叛逆儿,却极度讨厌这条光明大道,这样就为他的悲剧性命运埋下伏笔。


  尽管贾宝玉不愿意走科举这条路,不愿意为其家族的政治前途牺牲自己,但他在社会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却是十分成熟的,是游刃有余的,这一点充分显示出他拥有高度的人生智慧,并不是一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公子。首先是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除去个别嫉妒之人,大家对其都是喜爱有加,个中缘由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更主要的是他的性情和善,待人平易近人,人前不耍威风,人后不说坏话,是一个本质善良的人,这也见出其个人修养很高。其次,对待贾府之外的人,他是有选择地交往,是以人的才貌品德为标准,而不是以门第观念为衡量。比如他与秦钟、蒋玉涵的交往,即是以真诚的友谊待之。秦钟、蒋玉菡的身份低微,远不如贾宝玉,但都是品行才貌端庄的人,待人诚实有礼,并无嫉妒坏人之心,故而贾宝玉乐得与他们交往,彼此欣赏。初见秦钟,贾宝玉即与其结为同窗密友,引为知己,一起读书,因见秦钟本性懦弱,身材又单薄,家里也不富有,就处处留心保护他,帮助他,不让别人欺负秦钟,并不因为两人的辈分大小、身份高低而藐视秦钟,利用驱使他为自己效劳。初见蒋玉菡,也不因其为忠顺王府戏班的一个戏子身份就轻蔑他,反而十分欣赏其才貌双全,为人正直,两人互赠礼物,贾宝玉赠给蒋玉菡的是玉玦扇坠和松花汗巾,比较珍贵,而蒋玉菡回赠的是北静王所赐的贡品茜香罗大红汗巾,更为珍贵,足见情谊深厚,甚至是冥冥中贾宝玉促成了袭人与蒋玉菡的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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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品行恶劣之人,贾宝玉也是忍而让之,尽量不与之发生正面冲突,如对自己家的亲戚薛蟠之流,贾宝玉明知其坏事做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碍于薛家的情面,并没有排斥薛蟠的到来,有时也和薛蟠一起喝酒吃饭,并不如柳湘莲般刚烈如火。对于权贵阶层,贾宝玉亦是有礼有节,持平等态度,虽不喜与官场之人来往,但礼节不亏,对于脾气相合者,还可以成为好友,比如对北静王,贾宝玉就视为知己,而北静王对贾宝玉的才貌也是欣赏有加,称赞宝玉真乃龙驹凤雏,夸赞通灵宝玉的奇异不凡,并把自己佩戴的,由皇上亲赐的鹡鸰香念珠一串赠给贾宝玉,遂成好友。


  当然,贾宝玉也清醒地认识到在皇权朝廷和四大家族之间,在贾府内部的上上下下、各色人等之间,都充满了利益纷争和权力斗争,主子和奴才们都是那样的丑恶无行,如老仆人焦大所喊道:“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而贾府三小姐探春则更为直接地指明这一大家族的本质就是吃人:“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4]。身处其中,他也是小心谨慎,并不有恃无恐,仗着贾母的溺爱去撒泼耍赖,只是慑于父亲贾政的威吓,不得不违心去读经书,过得并不愉快。从贾宝玉的现实人际关系来看,他也必须同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处理好复杂的人际关系,此时的他也是身不由己的,有时也会借助一下威权来吓唬一下对手,用以保全自己。要之,现实界的贾宝玉虽是出身富贵,才智过人,又带有通灵宝玉的传奇色彩,但终究也仅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凡人。


  三、理想界


  在这里理想界是指贾宝玉的理想世界,带有一种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的色彩,是其理想人格的再现,即超我。就贾宝玉本人的性格趣味来看,他所向往的是一个审美的世界,而且他把这一审美理想寄托在美丽女性的身上,故而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是冰清玉洁的。与此同时,贾宝玉又深刻地认识到,女儿也是会变的,在现实利益面前,在争权夺利之中,鲜有不改变的,会变出许多毛病来,会变得没有光彩宝色。贾宝玉以美的标准来评判世界,自然就会排斥社会的种种功利行为,典型如科举考试,仕途经济,官场升迁就成为他舍弃的对象。


  大观园是作者虚构出来的一座园林,那么在现实世界中会不会有类似于这样子的园林别墅呢?当然可以有,清代皇家园林,贵族园林,江南园林都是如小说中所写的一样景致。只不过,需要有如小说中一批才华过人的少女们在里面生活,大观园才能成其为大观园,是美的乐园。这些才华横溢的少女们带着贾宝玉吟诗作画,为这个世界贡献出一批优秀的诗歌作品,体现出高雅的情怀,浪漫的气质,这些人就是美的典型。


  而当贾府被抄家,贾家成为罪人,丧失了审美理想的贾宝玉就如同失去灵魂的傻人痴人一样,沦为社会最底层,最后只能悬崖撒手,离开这纷纷扰扰的世界。这也说明美的理想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只能以乌托邦一样的方式而存在,那些美丽女儿们的悲惨命运与贾宝玉的遭遇是一致的,美的毁灭只留下大地一片白茫茫,令人嗟叹不已。


  总之,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是不能脱离现实世界而存在的,美的理想永远只可能在精神领域中传承下去,在文学艺术、纯粹自然中存在,作者曹雪芹希图在充满利益关系的封建社会中实现美的理想,最终结果只能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参考文献: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68.


  [2][3][4]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49,735,1066.


  [5][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高觉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社,1984.


  [6]张锦池:红楼十二论[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5.


  [7]张宝坤:名家解读红楼梦[C].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


  [8]董国炎:明清小说思潮[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