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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后尽是苍凉——白先勇笔下的女性形象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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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31 13:49:48    来源:    作者:xieshijia

摘要:作为一个拥有悲悯情怀的作家,白先勇始终在描绘世间的众生相,用自己饱经沧桑的人生阅历、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触道一个时代的悲凉,用铿锵有力的笔调书写旧时代的挽歌。

  作为一个拥有悲悯情怀的作家,白先勇始终在描绘世间的众生相,用自己饱经沧桑的人生阅历、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触道一个时代的悲凉,用铿锵有力的笔调书写旧时代的挽歌。

  白先勇自小便受到传统文学的濡染和熏陶,具有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学素养,在他的小说创作中,传统文化所带来的历史感一直围绕在文学作品中,这也使白先勇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具有区别于其他作家作品中女性形象的独特性。少时特殊的成长经历与长大后的流散经历也都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创作,他始终将困局、悲剧等作为女性书写的重要元素,旨在鼓舞人们摆脱当下的现实困局和生存焦虑,拥有直面人生的勇气。白先勇说:“我写作,因为我希望把人类心中无言的痛楚转变成文字,用文学写人性人情。”白先勇的小说中刻画最多、最深入骨的就是女性形象,他对女性的命运展现出极大关注,他的笔下存在着众多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面对多难的命运,有选择沉醉于过去的尹雪艳;有选择向命运妥协回归安稳生活的金兆丽;有选择沉湎过往,逃避无数现实之后无奈反击却只激起了一点小水花的娟娟;也有选择以毫不留情方式斩断过去与自己联系的玉卿嫂。

  沉醉于过去的尹雪艳

  尹雪艳属于“流落到台北的大陆人”,二十年前在上海百乐门她是红极一时的舞女,二十年后当时给她捧场的五陵年少两鬓已经开始添霜,可“尹雪艳总也不老”,在台北,尹雪艳依旧是风月场的红人,“仍旧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地笑着,连眼角儿也不肯皱一下”。从百乐门到尹公馆,物是人非处处变,可她还是穿梭于古今不曾有分毫的变动。

  尹雪艳孤傲又自信,不多言不多语便让那些男人争先为她冒险,王贵生拼命赚钱以期夺得尹雪艳但最后只落得一个下狱枪毙的下场;洪处长休妻弃子赢得了尹雪艳最后却丢官破产,连个闲职也捞不上;正人君子徐壮图变得脾气暴躁,不顾家人最后丧生于叛乱的工人之手。男人们为了尹雪艳前赴后继,当事人则只是冷酷地审视着那群人,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然而她冷酷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她的自卑,无论过去的日子如何辉煌,无论众人如何众星捧月,她的经历注定使她始终无法被体面人家接受,登不了大雅之堂也做不了良家女。所以她需要别人的簇拥,她要用众人的追捧来慰藉自己内心的悲凉。

  因为无根,所以她重视身外之物,她将自己的公馆经营得豪华气派,将客厅布置得妥妥帖帖,“尹雪艳公馆一向维持它的气派”,大家也宾至如归,乐不思蜀。老朋友和新知在公馆进进出出,吃喝玩乐,尹雪艳像个局外人一样,用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这些人“互相厮杀、互相宰割”的丑态,像死神一样,居高临下,俯瞰着芸芸众生,目睹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堕落,慢慢腐朽。但尹雪艳何尝不是就这样一个人走向幻灭呢。

  从上海到台北,尹雪艳同样在世俗的欲望中沉浮着,她固守自己的过去,无法抛弃往日荣光,然而在这个日薄西山的世界,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走向这样的归宿,她审时度势地把握着每一个机会,财阀王贵生带给她金钱享受,金融财阀陈处长给她带来权势和地位,台北人徐壮图是充满前途的实业家,能够带给她的更多。尹雪艳就这样周旋在这些人之中,享受着金钱和地位,而在三人或死或败后,她也是自私地选择毫不留情的离开。在内心深处她有着对尊严和高贵的渴望,但她挣脱不了命运,她只能是命运的牺牲品,就像一件值得赏玩的私人物品,做上层人物的陪衬和附庸。

  尹雪艳总也不老,但她同样躲不过在岁月的轻描淡写中被时光的磨损与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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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命运妥协的金大班

  作为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卑微“妓女”,金大班的前半生,更多的是在风月场游走迎合,贩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金色的财富,这也是一个与尹雪艳有着相似命运的底层人,在“夜巴黎”的二十年使金大班不仅丧失了从良的机会,也失去了拥有传统婚姻的权利。金大班的出场形象是这样的:“穿一件黑鲨金丝相间的紧身旗袍,一个大道士髻梳得乌光水滑地高耸在头顶上;耳坠、项链、手串、发针,金碧辉煌地挂满了一身,这是一个俗气又张扬的舞女。”当面对童经理的埋怨时,金大班从起先的“笑盈盈”到“一眼便睨住了童经理,脸上似笑非笑”“打鼻子眼里冷笑了一声”最后“一屁股坐在化妆镜前,狠狠地啐了一口”,短短的几个动作和神情便知道这是一个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年的老手,而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人。

  沦落风尘的女子形象在文学史上并不新奇,金大班却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性。“玉观音”金大班虽然低俗,但内心深处始终有着自己的良善,存有一丝悲悯情怀,她也曾年少轻狂过,与世间所有女子一样憧憬向往着美好的感情,年轻时她也有曾拥有过一份真心的爱情,为了爱情她想离开这个牢笼,可她与这社会抗争带来的结果是:姆妈和阿哥联合起来狠心而残忍地将她肚子里已经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她的爱人月如被官家绑了回去。金大班就这样背负着自己沉重的过去生活着,这段感情二十年来也始终压在心头无法释怀。当这样相似的情况发生在朱凤身上时,她愤恨她不争气,她用不善良的话语只是不想朱凤再走上自己的老路罢了,当她看到朱凤那“充满了怨毒和凶光”的目光时,她突然明白了,她也心软了,“难道卖腰的就不是人吗”“那颗心一样也是肉做的呢”,最后她选择帮助朱凤。也许也是在弥补当年的遗憾吧,自己当年走不出去的圈子大概也希望别人能够走出去。

  特殊的人生经历使金大班习惯了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起来,那若无其事的笑容底下是数不清的苦难和折磨,是二十年来不为人知的血与泪。她的从良道路也是看似光鲜实则悲凉,在台北当时的社会情况下,像金大班这样年老色驰的妓女,幻想早已没有了,留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现实,如果不早点找到出路,连自己的后半生都无法保证。十几年前的金大班可能会选择虽然贫穷却对她一往情深的青年男子泰雄,但现在的她只会,也必须选择又老又丑的南洋土财主陈荣发。容颜的老去使她早已失去选择从良的资本。正如白先勇所说,金大班最后一夜的最后一口烟,一吐就是二十年,然而,二十年来的沧桑是无法一夜吐尽的。

  沉湎过往无奈反击的娟娟

  白先勇笔下的女子总是充满了许多让人意料之外的苦难,《孤恋花》里的主人公娟娟就是如此,娟娟是一个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悲剧色彩的角色,悲剧气氛从始至终都笼罩着这个女子,她的出身和经历中似乎从未出现过光亮,她受尽委屈也不过想挣得一丝在世间活着的生机。娟娟的母亲是一个被关在猪栏里的精神病人,被铁链子囚禁了半生,父亲更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在她十五岁时将她奸污了,她小小的身板独自承载着先天的疯癫和后天的罪孽,她似乎一开始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这样凄惨扭曲的人生经历,从—开始就注定了娟娟的悲剧性,没有任何人可以拯救她,甚至连她自己在面对惨况时发出的都是“没法子呦”这样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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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恋花》中还穿插着五宝这个角色,五宝也像娟娟一样顺从着命运,只偶尔发出“这是命”的话语,而娟娟的命运更多的就是在沿着五宝的路在走,在这条通往深渊的道路上没有人可以插手她们的人生。五宝的结局是被黑暗吞噬,娟娟的结局也陷入了死胡同,即便有“前人之鉴”,娟娟也避不开这些苦难,它们紧紧地“粘”在娟娟的身上,因为这些不受自己控制的苦难,娟娟似乎从未有反抗之心,她似乎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根本逃脱不过命运的捉弄。尽管自己只想卑微如蝼蚁的活着,也会遭到百般的刁难和千般、万般的蹂躏,她长着一副飘落的薄命相,那苍白的小三角脸上总是浮起一抹比哭泣还要凄凉的笑容,让人心寒。她总是任人摆布,从不拒绝只会顺从,连声音都是空洞的,让人觉得失去了灵魂。

  厄运不期而遇,五月花的常客柯老雄找上了娟娟,面对像柯老雄这样赌博吸毒无所不及的人,娟娟也只有顺从,她像一个失了智的孩子,受尽了虐待和折磨,恍恍惚惚地承受着,凄凉又无奈,甚至沾染上了毒品。终于出事了,那天“天好像让火烧过了一般,一个大月亮也是泛红的”,娟娟举起了黑铁熨斗向着柯老雄的头颅猛捶下去,敲开了他的天灵盖,至此,冤孽了结。但娟娟也完全疯掉了,她那张小小的小三角脸比从前更苍白和消瘦,她的笑容却没有了从前的凄凉意味,反而带着一丝疯傻的憨稚。虽然余生都要被关在疯人院,但相对于她这一生的漂泊和孤苦,这应该是她此生最好的结局了。白先勇笔下的酒女,无论是久经欢场之人,还是懵懵懂懂的新人,其实都被旧时代禁锢,她们的悲剧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处于这样的社会她们的生机迟早会被慢慢消磨掉。

  斩断过去的玉卿嫂

  《玉卿嫂》的故事通过“我”的视角来讲述,玉卿嫂生得漂亮,原本是一阔户人家的媳妇,丈夫因为抽鸦片而死去,婆婆怀疑她与老爷的跟班庆生有染,将两人扫地出门。庆生患有肺病,迫于生计,玉卿来到“我”家里帮佣,即便都是下层人她也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男佣们用下流的语言议论她,女佣们也嫉妒这个漂亮而标致的女人,然而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倾其所有地爱着那个叫做庆生的男子,让自己坠入了感情的漩涡。玉卿嫂外表端庄文静,但她的内心十分狂热甚至偏激,她将自己所有的感情乃至生存的意义都完全倾注在庆生身上,她的爱深切、疯狂而又极端。她不顾一切入魔般地与庆生一起,在庆生身上投入所有,庆生就是她生存意义的全部,她说“我也不敢望你对我怎么好法子,只要你明白我这份心意”。

  玉卿嫂爱得魔怔,疯狂执拗地管着庆生,好像恨不得将两人永远粘在一起不分开。她的悲剧也因这性格缺陷而来,她对待爱情的态度热烈真挚,但庆生并不爱她,她不懂得爱情需要双方互相的付出和维持,她把爱情当成了生活的全部,沉迷在这份爱情里根本不思考是否庆生也需要这份爱,即便庆生说:“玉姐,我求求你,不要再来抓死我了,我受不了,你放了我吧,玉姐,我实在不能给你什么啊!”在这种情感纠葛中,只有玉卿嫂一厢情愿、倾其所有的投入。在玉卿嫂的“爱”里,只有她一人演绎着所有的角色,庆生半推半就地附和着,直到他遇见金燕飞,他选择从这种爱里逃离。可庆生就是玉卿嫂的生命,她又怎么会允许庆生的不忠和叛离,于是在那个寒冷的黑夜,她选择与庆生死去,桌面上流满了暗黄的烛泪,淡蓝色的烛光奄奄一息,庆生仰卧着,喉咙管有个杯口宽的窟窿,玉卿嫂伏在庆生的身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鲜血一滴一滴地流着。

  白先勇从小就体会过病魔从手中夺去生命的惊心动魄,小时候的肺病使他的童年与其他人多少不同,对他的写作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同样是死亡主题,出现在白先勇笔下就充满了一种特有的中国式苍凉感。这是他的自觉追求,也是他的自然流露”。

  即使生活还在继续,苦难留下来的苍凉却无法被掩去。

  白先勇对女性心理的剖析有着独特的见解,他笔下的女性个个都有血有肉,她们被旧时代的黑暗社会吞噬了生命,默默无闻地接受着不公的命运,幸而白先勇的目光注意到了这些可怜的女子,他用文字记录书写这些处于弱势地位的女子,让她们被世人关注,也有了被世人铭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