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联体亲权鉴定也称单亲鉴定，主要用于一些因特殊原因导致仅能提取父 — 子、父 — 女、母 — 子、母 — 女 DNA 样本案件， 通过遗传测序分析判断二者是否存在亲权关系。由于二联体 亲权鉴定中缺少另一亲代方的遗传信息，特别是由于基因突变等因素导致不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 时，鉴定意见常受到质疑。同时，二联体亲权鉴定还可发生将无关个体错判为被检者生父的可能 性，给鉴定工作带来了一定影响。笔者通过在多年法医物证学鉴定工作所参与的案例进行总结， 对二联体亲权鉴定中所涉及的问题进行阐述， 以期为广大同仁提供参考。

　　关键词：法医学,二联体亲权鉴定,风险防范

　　随着脱氧核糖核酸（DeoxyriboNucleic Acid ， 简称 DNA）检测技术的发展，在日常活动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亲权鉴定主要是遗传学、 分子生物学和统计学等多种学科综合应用，认定 或排除可疑人员是否存在亲权关系的检测技术 工作，主要用于婚生或非婚生子女的亲子关系、 强奸案件的嫌疑人认定、抱养认亲、打拐寻亲、 移民落户等活动中。由于二联体亲权鉴定中缺少 另一亲代方的遗传信息，特别是由于基因突变等 因素导致不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时，鉴定意见常 被质疑。同时，二联体亲权鉴定还可发生将无关 个体错判为被检者生父的可能性，给鉴定工作带 来了一定影响。笔者通过对多年法医物证学鉴定 工作所参与的案例进行总结，对二联体亲权鉴定 中所涉及的问题进行阐述，以期为广大同仁提供参考。

　　一 、二联体亲权鉴定应用

　　二联体亲权鉴定主要用于婚生或非婚生子 女的亲子关系、强奸案件的嫌疑人认定、抱养认 亲、打拐寻亲、移民落户等活动中。与三联体亲 权鉴定不同，二联体亲权鉴定主要用于一些因特 殊原因导致仅能提取父 — 子、父 — 女、母 — 子、母 — 女 DNA 样本案件，通过遗传测序分析判断 二者是否存在亲权关系，故二联体亲权鉴定也称 单亲鉴定。

　　目前公安部在全国已部署了 5000 余个免费采 血点，以推进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专项行动， 为保障妇女儿童权益、维护社会稳定发挥了重要 作用。以往在处理涉嫌拐卖案时，受限于当时的 科学技术条件，很难对受害人进行科学有效的认 定和寻找，特别是一些在年幼时被拐卖的儿童， 很难被及时发现，即便其长大成人后也难以再寻 见亲生家庭，这一难题不仅给案件侦破带来了困 难，还助长了犯罪分子的侥幸心理和嚣张气焰。

　　早在 2009 年，公安部就印发了《公安机关查  找被拐卖儿童 DNA 检验技术应用规范（试行）》 （公刑〔2009〕625 号，以下简称《应用规范》） ， 对涉案儿童的 DNA 检材提取、登记、检验及打拐  DNA 数据库的建立等作出了详细规定。2010 年，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 部联合印发了《 关于依法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  的意见》， 进一步要求公安机关加强 DNA 数据 库的建设和完善。2015 年，民政部、公安部联合  印发了《 关于开展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打拐解救儿童收养工作的通知》，要求公安机关在儿童失踪 后应当立即出警处置并立案侦查。后于 2019 年 由公安部第一研究所建立了“ 全国儿童 DNA 数 据库 ”，有力打击了拐卖儿童的违法犯罪行为， 并为失踪儿童查找和家庭重聚提供了重要技术保 障。现今，利用 DNA 数据库比对初核，再进行复 核，被拐儿童通过此种寻亲方式，与亲生家庭重 聚团圆的案例已不罕见。由于很多被拐案件距今 时间较长，很多被拐儿童已成年，其亲生父母或 老或病，甚至去世，加之目前 DNA 数据库存量仍 不够充足，部分未决案件的寻亲工作仍存在一些难度。

　　二 、二联体亲权鉴定的检测及计算

　　目前常规的检测方法主要是短串联重复序列 （Short Tandem Repeat ，简称 STR）检测方法，用  Chelex- 100 法提取检材中的 DNA，进行聚合酶链 式反应（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简称 PCR） 扩增后，再进行测序分析，所测基因座个数与所 使用的试剂盒有关。相关测序及分析方法已有大 量文献资料阐述，笔者不再赘述。对于二联体亲 权鉴定中发现疑似基因突变的补充方法，除了更 换试剂盒加测基因座之外，笔者对其他方法进行 补充说明。

　　（ 一）性染色体 STR 基因座检测

　　女性有两条 X 染色体，男性只有一条 X 染色 体，儿子的 X 染色体只能来源于母亲，父亲的 X 染 色体只能遗传给女儿，因此 X-STR 上的基因座较 其常染色体中基因座具有重要价值，特别是在父— 女、母—子亲权关系鉴定上，与常染色体基因座一 并检测，可以提高二联体亲权鉴定的准确性［1］。由 于 X-STR 基因座在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中所表现 出的基因频率等存在较大差异，因此进行 X-STR 基因座测序和计算时，应选取更适合本地区人群 的测序计算方法。

　　Y 染色体只存在于男性，父亲只能遗传给儿 子，Y 染色体基因座检测在追溯父系家族基因中 具有重要作用。同样，Y 染色体与常染色体基因 座一并检测，可以提高父子二联体亲权鉴定的准确性。

　　由于目前被开发的性染色体 STR 基因座数 量相对少，实践中成本和测序计算等限制了进一 步广泛应用［2］，在二联体亲权鉴定的应用上仍有 进一步发展的空间。

　　（ 二 ）SNP 检测

　　单核苷酸多态性（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 phisms ，简称 SNP）具有比 STR 更高的遗传稳定 性，研究认为 SNP 突变率约为 1 亿分之一。有报 道［3］两例通过常规 STR 基因座检测的二联体鉴 定的案例，分别检测了 38 个和 46 个基因座，由 于存在等位基因不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的原因， 结果均为“ 不排除亲权关系 ”， 而后采用二代测 序（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简称 NGS）平 台对 SNP 进行测序，最终对两案的亲权关系作出 了确切的结论。SNP 在亲权关系鉴定中发挥越来 越大的作用，除了能够提高二联体亲权鉴定的准 确性，还可以对三代以内直系或旁系血亲实现二 联体亲缘关系判定 ，未来有较大的应用空间。

　　（三 ）亲权指数的计算

　　亲权指数（Parentage Index，简称 PI）的计算 在法医学中分为三联体、二联体、父母皆疑三种， 同时常规和突变情形也有不同的计算方式。吕德坚等人对此提出了两种新方法［4-5］，其中对于父 母皆疑的计算方式，对打拐案件侦办具有重要应用价值。

　　鉴定实践中，很多实验室都实现了 PI 值的自 动化计算，但由于基因突变复杂，目前仍缺乏对 STR 基因座突变后的系统规律研究和概率数据统 计。故在计算疑似有基因座突变的数据时，需应用不同的模式。

　　三、检材提取、保存的风险及防范

　　（ 一）公安机关鉴定机构

　　目前样本的来源，主要是相关案例中来历不 明的儿童，以及自疑被拐的主动寻亲人员。由委 托人到指定采血点采集后，进入 DNA 数据库比 对，而后筛选可疑对象进行复核。实践中，对于复 核案件的样品采集、保存、流转等均应按《 亲权 鉴定技术规范》（GB/T 37223-2018 ，以下简称《 亲 权规范 》）等法医物证鉴定技术方法执行。

　　实践中，公安机关的司法鉴定机构仅对侦查 活动中所提取的涉案检材进行检测，根据不同案 件情况，侦查措施存在多样性，需根据具体检材 获取方式出具科学的鉴定意见，并进行必要的客观性表述。

　　（ 二）社会司法鉴定机构

　　司法部于 2020 年印发了《法医类司法鉴定 执业分类规定》， 明确了二联体亲权鉴定分属法 医物证鉴定领域。同时，根据国务院办公厅 2015 年印发的《关于解决无户口人员登记户口问题的意见》、 司法部办公厅 2016 年印发的《关于规 范司法鉴定机构开展亲子鉴定业务有关工作的通 知》， 以及司法部 2020 年印发的《关于严格规 范司法鉴定机构开展亲子鉴定业务有关工作的紧 急通知》等文件要求，社会司法鉴定机构进行二 联体亲权鉴定时，应当严格审查被检人员身份信 息，并严格按要求采样、登记。对于被检人员确有 困难无法到鉴定机构现场的，应由鉴定机构指派 至少两名工作人员到现场提取检材，且其中一名 应为本次委托鉴定事项的司法鉴定人。

　　司法鉴定机构在开展二联体亲权鉴定时，除 了受理公、检、法机关委托的鉴定外，还可以受 理民政、卫生计生等有关部门委托的鉴定。还可 以依据《 司法鉴定程序通则》第四十九条之规 定，受理当事人委托的二联体亲权鉴定，但应当 对鉴定用途进行严格审查，重点审查两名被检人 员的社会关系，被检人员为未成年人的，应当要 求其法定监护人到场。当发现鉴定用途可能存在 不合法或违背社会公德时 ，不得受理。

　　实践中，一些人基于非法收养行为，为了取 得合法户口，在委托鉴定时可能存在故意提供虚 假检材、偷换检材等情况，导致鉴定意见的不准 确，通过蒙骗司法鉴定人员获取非法利益。鉴定 人在身份确认、检材提取、保存、流转等过程中应 当严格仔细 ，必要时全程录像。

　　在受理公、检、法机关提供的检材时，应当 按要求对检材进行编号，并客观地表述检材之间 的亲权关系。由于一些案件的当事人无法到场 （如，因意外事故造成被检人员死亡），导致鉴定 人无法亲自确认被检人员信息，但委托人已明确 表示对检材真实性、合法性负责的情况下，要求 进行亲权关系鉴定的委托。笔者认为，此类鉴定 可以受理，但不宜直接表述检材所属姓名，可以 采取客观表述。如，将检材表述为“ 标注为某某 血样的材检 1 ”等，以此避免因委托方对检材信 息确认的工作失误而引发鉴定纠纷。

　　四、基因突变的风险及防范

　　STR 基因座的突变率较低，为 0．2% 左右，其 中 90% 以上为单个基因座突变，3 个以上基因座 同时突变者较为罕见［6］。二联体亲权鉴定中，可 能会出现 1 ～ 2 个 STR 基因座违反遗传规律的 情况，但不能轻易排除二者亲权关系，需通过加 测基因座的方式进行验证，一般很少有 3 个以上 基因座同时发生突变的案例，但如果出现 3 个或3 个以上基因座违反遗传规律的情况时，仍不可 贸然作出排除亲生关系的结论。由于突变的基因 座可能发生于父方，也可发生于母方，这给二联 体亲权鉴定中发生基因座突变的鉴定工作带来了 较大难度。

　　多套试剂盒联用在疑似基因座突变的二联 体鉴定中具有应用价值，可以有效地提高结果 准确性［7］。工作实践中，对于可疑发生基因突 变的案件，应根据《 亲权规范》要求，累积排除 概率不小于 0．9999 ，同时增加一些非父排除率高 且多态性好的 STR 基因座，而后通过孟德尔遗传 规律分析和累积亲权指数（Combined Parentage Index ，简称 CPI）计算，最终分析判断是否存在 亲权关系。夏禹等人认为［8］，在二联体亲权鉴定 中发生疑似 STR 基因座突变的案件时，可以通 过以下方式提高检测结果的准确性：第一，更换 其他厂商的试剂盒；第二，增加一些非父排除率 高且多态性好的 STR 基因座检测；第三，增加 X-STR 、Y-STR 性染色体的检测，也可根据条件 增加红细胞血型、SNP 的检测。

　　五 、结语

　　二联体亲权鉴定相较于三联体亲权鉴定难度 较大，鉴定人除了加强检测技术的学习外，还应 加强检材提取、保存、流转的质量控制，遇有基 因突变的案例时不能草率地作出认定或排除的意见 ，有条件的应首选三联体亲权鉴定。

　　参考文献

　　［1］  张素华，李莉，林源，等．X-STR 和常染色体 STR 在 二联体亲权鉴定中的应用［J］．中国司法鉴定，2009 （4）：52-54 .

　　［2］  姜盼盼，张守纯，于宁，等．性染色体微卫星标记 在亲缘鉴定中的应用［J］．生命科学，2010，22（5）： 487-491 .

　　［3］  常辽，于慧云，符国立，等．NGS 二联体亲子鉴定 2

　　例［J］．中国法医学杂志，2019，34（2）：207-208 .

　　［4］  吕德坚，陆惠玲．亲权指数计算的新方法［J］．法医 学杂志，2009，25（4）：271-273 .

　　［5］  吕德坚，陆惠玲．突变情形下亲权指数计算的新方 法［J］．法医学杂志，2009，25（3）：179-183 .

　　［6］  李海霞，孙宏钰，张何，等．3 个 STR 基因座同时 突变的亲子鉴定案 1 例［J］．法医学杂志，2009，25 （4）：319-320 .

　　［7］  高洪梅，王昌，张珊珊，等．多套试剂盒在亲权鉴定 特殊案例中的应用［J］．法医学杂志，2018，34（4）： 405-410，416 .

　　［8］  夏禹，李佑英，徐长苗．2 个 STR 基因座同时突变 的亲子鉴定 2 例分析［J］．中国法医学杂志，2016 ， 31（2）：201-2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