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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大发现背景下歌德诗歌海洋主题的转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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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4 10:47:18    来源:    作者:heting

摘要:德国文学巨匠歌德(1749—1832)在其诗歌和著名的诗剧《浮士德》中频繁探讨海洋主题。作为博物学家,他对海洋有独到的观察并较早意识到其在推动海上贸易和资本主义中的作用。意大利之旅后,他的海洋书写从早年的讴歌和憧憬转为理性观察和深刻思考。歌德早期的创作中虽不专注于海洋主题,但其对自然的深厚情感和理解透过作品中的海洋意象显露无遗。

  歌德海洋主题诗歌创作情况

  德国文学巨匠歌德(1749—1832)在其诗歌和著名的诗剧《浮士德》中频繁探讨海洋主题。作为博物学家,他对海洋有独到的观察并较早意识到其在推动海上贸易和资本主义中的作用。意大利之旅后,他的海洋书写从早年的讴歌和憧憬转为理性观察和深刻思考。歌德早期的创作中虽不专注于海洋主题,但其对自然的深厚情感和理解透过作品中的海洋意象显露无遗。

  《穆罕默德之歌》(MahometsGesang)(1772年)便是其中的杰作,它以一条从内陆流向大海的河流为隐喻,寓意着思想和精神力量的汇聚与扩展,象征着先知穆罕默德思想的广泛传播。在这一隐喻中,大海不仅是地理的归宿,也是思想和文化影响力扩散的象征。心理学家荣格曾将海洋比作人类集体无意识,这与歌德在此诗中所蕴含的大海作为思想潜力与未知的象征不谋而合。

  《图勒的国王》(DerKöniginThule)(1774年)反映了歌德对生命无常和爱情忠贞的哲学探讨。国王将金杯投入大海的行为,是对逝去爱情的无尽怀念和对生命终结的沉思。此处的大海成为时间的流逝和无限存在的比喻。

  《航海》(Seefahrt)创作于1776年9月11日,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展现了主人公克服航海过程中的困难与风暴,最终坚定信念继续前行的心路历程。该诗分为四个部分:起初,主人公面对不利的风向和内心的恐惧未能启程,但在朋友的鼓励下准备追寻世界各地的财富(节1、2);紧接着,诗中描绘了航行的开始,风和日丽,心情愉悦(节3、4);然而,海上的旅程很快遭遇风暴,暴风雨的临近和鸟群的逃散与之前的气氛形成对比,带来危险和不安(节5、6);但在最后,主人公历经风浪后安全生还,自信地俯瞰大海,感觉得到了神明的保佑(节7、8)。“Befrachten”一词有装货、装船、运送的含义,第2节当中世界各地的财富正等待着即将开始航海的“我”,似乎指涉了航海贸易的萌芽。然而,该诗歌的焦点并非贸易,而是通过面对海上挑战来寻求自我证明和成长。这首诗虽然在表面上描述了一次航海经历,实际上却借航海,隐喻诗人自身的心境和生活经历。当时,歌德身处政治环境中受到歧视,但信仰和决心从未改变。海洋象征着生命中的不确定性和困难,航行则是诗人心灵自由的追求和对自我价值的肯定。

  略观歌德早期提及海洋的诗歌作品,海洋这一文学符号充满象征意义。海洋成为知识与神秘、时间与永恒、自我发现与冒险的象征。然而,此时歌德对海洋的描绘尽管文学价值凸显,但他在社会和经济贸易等领域的涉猎显然较为有限,其海洋描写主要局限于文学和精神领域内的深层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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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洋诗歌主题转向的过程及表现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在37岁时化身成德国画家“菲利普·米勒”(JohannPhilippMöller)出走魏玛,前往心中的圣地——意大利。历经艰难,终于踏上意大利的土地,感慨万分,如归故里,坦言自己仿佛是个归家的捕鱼者。他在维罗纳第一次见到古罗马圆形竞技场,在维琴察(Vincenza)沉醉于帕拉迪奥宫殿,参观美妙的岛屿城市威尼斯,并特意穿过佛罗伦萨直奔罗马。1786年10月29日,他终于抵达罗马。经过这一年多的游历,歌德摆脱了狂飙突进运动,将注意力投向古希腊罗马的古典文学与艺术。

  在意大利期间,歌德深刻体验了大海的多面性:既绚烂多彩又无情严苛。抵达西西里时,他首次详细记述了海上航行经历。航海者的命运不断与变幻莫测的气候和风向纠缠,使得航程充满艰辛。然而,海洋的雄伟景色也为他的心灵带来了宁静的慰藉。在意大利之旅中记录下的梦境,也预示歌德对海上贸易的畅想:“我梦见我乘一艘相当大的驳船在一个富饶的、长满植物的小岛上登陆。我对这个岛很清楚,可以找到美丽的野鸡……有人把这些野鸡大批地送上船……”

  在向往目的地的期盼与自然逆境的双重压力下,船上的快乐气氛逐渐转变为疾病和痛苦的斗争。经历这番苦楚后,歌德却在游记中写道,“人如果没有亲自置身于大海,就不会有对世界的概念,也不会和世界联结。作为一名风景绘图员,这种庞大而简单的线条给了我新的想法”。显然,这里的新想法并不止于对风景的测绘。海洋作为不同文明和地域的自然边界,既分离了地理空间,也同样造成了文化和交流的阻隔。海洋在作为一个需要跨越的障碍的同时,同样也是一个连接的象征。航线和贸易路线促进了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成为连接不同国家及文化的桥梁。

  之前的朴素情感抒发,都是基于海洋的自然特征描述,借助海洋所代表的不同内涵,阐发自己的情感。在意大利之行后,当然也有自然特征的描述,如《大海的寂静》《幸运的航海》。这两首短诗作于1795年,极有可能是歌德追述1787年3月4日经由那不勒斯海,前往西西里岛时的印象。在海上航行中,沉寂的大海如同沉睡的巨物,暗藏危机且深不可测。待到云开雾散、陆地显现时,歌德的欣喜也溢于言表。

  在那不勒斯的最后时光中,歌德对海洋的认知达到了更为理性和实用的境界,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抒发或哲学的沉思。他对于海洋作为自然资源的利用,以及作为经济活动空间的价值表现出了关注。在他的记录中,海洋不再仅是壮观的景色或情感的载体,而是人类文明的助力,其港口和航线是全球贸易和资源分配的关键节点。在这一理性认知的驱动下,歌德在《浮士德》中具体化了海洋的意象。

  《浮士德》中的海洋主题诗歌

  在《浮士德》第一部中,出现了两处有关土耳其船只的描述。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极大地扩展了已知世界的范围。大航海时代的来临,使得人类第一次建立起跨越大陆和海洋的全球性联系。而此时欧洲的船队出现在世界各处的海洋上,寻找着新的贸易路线和贸易伙伴,以发展欧洲新生的资本主义。随着贸易交流开始大量增加,各国对于贸易霸权的争夺也引发了战争。

  《浮士德》第一部第二场“城门外”中所谈及的战争指土耳其与俄国之间的俄土战争:

  市民二——

  星期天和节日最有趣的事情,无过于谈战争和战事谣言,

  在遥远的土耳其那边,数国国民在大动刀兵。

  我们站在窗口,痛饮一盅,

  看各样的船只顺着河水航行;晚来欣然回到家中,

  衷心祈祷天下太平。(钱春绮译)

  而战争爆发的原因之一就是领土争端,由于巴尔干半岛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掌握海上贸易往来的要道,故俄国欲削弱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帝国来扩大其在巴尔干半岛及黑海的影响力。贸易往来众多,而基督教国家商船与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船只为争夺海域贸易霸权,双方都会容忍或暗中支持海盗行为对对方进行袭击,因而海域内的海盗行径也愈发猖狂。第十场中,玛尔太的丈夫所在船只掠夺了土耳其船只,并瓜分财宝,便是当时非常常见的海盗行为。

  在《歌德谈话录》中,歌德也提及了对土耳其战争的观点:

  1829年4月7日:话题从爱尔兰人转到发生在土耳其的争执。……歌德说:“事情是这样的,俄国人的给养不足,所以他们对个别人的要求太高,个别人虽然为国献身或做出丰功伟绩,但从整体来看并没有促进战事。”

  显然,此时的歌德已经关注到了海洋作为纯粹文学意象以外的内涵,那便是在地理大发现背景下,海洋作为贸易及文明纽带,能带来的巨大收益,而大航海时代下海洋贸易的急速扩张,引发了欧洲列强之间对海上贸易霸权及海上贸易领域的争夺,从而诱发的一系列战争及冲突,极大影响了地区的历史进程及发展。

  而后《浮士德》第二部第五幕第二场“宫殿”中,则对海上贸易进行了深入探讨:

  守塔人(同上。)

  凉快的晚风鼓着轻帆,彩旗的货船驶来靠岸!各种大箱小箱和大包,在这快船上堆得多高!

  华丽的货船,装满丰富的各式各样的外邦物产。梅非斯特、三勇士上。

  ……

  梅非斯特我们就这样显过本事,得东家夸奖,就很满意。

  我们只有两条船出航,

  现在却有二十条进港。我们干过了什么大事,

  看看装的货就能全知。自由的大海使精神解放,懂得什么前思后想!

  最要紧的是眼明手快,

  我们抓鱼,也把船抓来,做了三条船的船主,

  第四条也要把它钩住;

  第五条只得跟着倒霉,

  谁有力量,谁就有权利。不问手段,只求实惠。

  难道我就不懂得航海?战争、贸易和海盗行为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钱春绮译)

  港口船只往来络绎不绝,运送的货物也琳琅满目。梅菲斯特首先自豪地宣称他们以很少的资本——只有两条船出航,赚取了巨大的利润——现在却有二十条进港,隐晦地表达了通过航海贸易迅速进行的资本积累。接着,梅菲斯特对“自由的大海”所带来的“精神解放”做出了讽刺,这种所谓的“自由”“精神解放”并不是指道德上的自由和思想上的解放,而是指海上贸易无视道德和法律的自由,海盗掠夺无法无天。他还进一步提到“眼明手快”以及“我们抓鱼时,把船也抓来”,捕鱼同抢夺船只相提并论,揭露了海上劫掠行为和正当贸易之间的模糊界限。“谁有力量,谁就有权利。不问手段,只求实惠。”这段话更是无视道德和法律,表现力量即权利的强盗逻辑。他的“三位一体”论指战争、贸易和海盗行为三者之间的密不可分以及相互转化。反映了当时许多欧洲国家通过私掠等“贸易”行径来积累财富,特别是在没有明确战争状态下,国家往往默认或暗中支持海盗活动,对敌国做出隐晦打击。借梅菲斯特之口,歌德提出了对人类欲望、贪婪和权力游戏的深刻批判。

  在《浮士德》第二部第五幕第一场“旷野”中,菲勒蒙代表着传统的、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生活方式,向旅人描述了一个由曾经的汹涌大海变为人类文明繁荣景象的变化:

  菲勒蒙(站在旅人的身旁)

  从前波涛汹涌连天,

  狠狠虐待你的海洋,

  你瞧已经变成花园,

  瞧这天堂似的景象。

  我更加年老,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尽力帮忙,随着我的体力耗损,

  海波也已退避远方。英明君主的大胆臣民挖了沟渠,筑了堤坝,限制大海拥有的权柄,代替它来做主当家。看那碧绿的草地连绵,

  牧场、花园、村庄、森林。——现在请来吃点喝点,

  因为太阳就要西沉。——那边远处有帆影飘摇!

  寻觅过夜的安全港口。

  众鸟也都知道归巢,如今那里建了码头。

  因此你要极目远望,

  才看到蓝色的大海边缘,左右一带广大的地方,

  到处都有稠密的人烟。(钱春绮译)菲勒蒙回忆起海洋曾经的狂暴和无法预测,与现在的宁静和秩序形成鲜明对比。他提到的“英明君主的大胆臣民”暗指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和改造,通过技术和工程手段(挖沟渠、筑堤坝)控制了自然界的力量,将危险的海域变成了人类的居住地。这种改造带来了显著的变化——“碧绿的草地”“牧场、花园、村庄、森林”,这些都是人类文明对自然界的成功征服和占领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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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歌德的作品中,对这种改造通常也伴随着批评和警示,暗示这种对自然的征服可能会有失控的危险,或许会影响人类与自然界的和谐关系。菲勒蒙的态度似乎是既认可也怀念,他认识到了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同时也感慨自己年老力衰,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贡献力量。通过菲勒蒙这个角色,歌德探讨了文明发展与自然环境关系的复杂性,提示我们要反思人类进步的代价和方向。

  《浮士德》第二部第五幕第二场“宫殿”中则继续展现了《浮士德》中人类征服自然和控制海洋的主题:

  梅非斯特(对浮士德。)你面色严峻,眼光阴沉,听我谈你大好的幸运。

  高超的智慧获得成效,

  海岸和大海言归于好;

  大海乐于从海岸那里

  接受航船而任其行驶;

  可以说,你虽身居宫中,却把全世界抓在手中。一切都从此处开场,

  这里建起第一座板房;以前开掘小沟的地方,现在起劲地划着船桨。

  你的雄心,臣民的勤劳,

  赢得海洋和陆地的报酬。

  就从此处——(钱春绮译)

  梅非斯特在此赞扬浮士德的成就,将其智慧和雄心与人类对自然界的统治能力联系起来。“高超的智慧获得成效,海岸和大海言归于好”这一表述强调了浮士德通过知识和力量成功地使得自然元素——海岸和大海之间的关系变得和谐。海洋不再是野蛮的力量,而是可以被人类利用的资源。“大海乐于从海岸那里接受航船而任其行驶”进一步强调了人类对大海的统治,航船能够自由行驶象征着人类对大自然力量的驾驭。梅非斯特提到的“高超的智慧”和“臣民的勤劳”是对人类能够通过努力改变世界的认可。然而,也有一种隐约的暗示,这种控制可能伴随着某种代价,暗示物质进步可能有精神和道德上的成本。“一切都从此处开场”是对浮士德雄心的集中体现,他不仅满足于已经完成的成就,而是将其作为未来更大征服的起点。在《浮士德》的叙述中,这种野心最终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内含歌德对人类过度自信和自然界力量不可预测性的担忧。

  对于海上贸易、挖沟渠、筑堤坝、围海造田等行为的描述,歌德也有自己的见解。歌德曾在与爱克曼交流过程中谈论有关开凿运河,并对于港口建设十分关注:

  1824年2月29日篇:“在马里恩浴场度假的时候,他(指欧根·拿破仑,EugenNapoleon,1781—1824)曾告诉我他的一个计划,他和我多次讨论这个计划的实施。他打算修筑一条运河,以此把莱茵河和多瑙河连接起来。……”

  1829年2月10日星期二篇:我发现歌德周围摆放着许多有关不来梅港口建设的地图和设计图,他对这项巨大的工程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此外,对于洪堡提出的开凿巴拿马运河更是十分支持。歌德认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要是开凿巴拿马运河成功,以致大大小小的船只能够从墨西哥湾通过这条运河驶入太平洋,这将给整个文明的和未开化的人类带来无法估量的结果……此外,也可以预料,在太平洋的整个沿海地区——在那里,大自然已经形成了最宽敞的和最完全的港口——将逐渐产生非常重要的商埠,这些商业城市将大大促进中国以及东印度和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其次,我想看到多瑙河与莱茵河连接起来,……第三,也是最后,我想看到英国人开凿苏伊士运河。我想经历这三件大事,所以为了它们值得再活几个五十年。”对运河建设工程的期待反映出他对技术与自然结合的认识,对海洋在全球化进程中的重要性也有着清晰认识。在地理大发现背景下,歌德对于海洋的深刻认识也具有前瞻性,海洋不仅是自然的一部分,更是全球经济与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海洋作为世界海上贸易、战争、海洋资源开发以及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纽带,歌德认识到了海洋航道对于经济战略及人类发展的重要性,海洋不再是地理障碍,而是全球文化交流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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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飙突进运动时期强调情感的自由表达,赞扬自然的力量,因而歌德早期涉及海洋的诗歌均赞美其自然之力,借以抒情。经由意大利之旅,歌德接触到了古罗马及古希腊的丰富文化遗产,深受其文化的秩序、和谐所吸引,追求有序之美的同时,也开始追求形式与内容的和谐。意大利之行后,歌德创作进入古典主义时期,不再一味强调个人情感和主观体验,而是强调理性、秩序。又因为亲身经历了海上航行,歌德对大海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对海洋的描述变得更为细腻和现实,不再仅仅局限于用海洋来隐喻情感。在地理大发现的背景之下,海上贸易、霸权争夺战争、海洋建设的发展,社会现实及交流契机引发了歌德对海洋的重新深度思考,将海洋看作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因素,海洋与贸易、文化交流与发展息息相关,而人类如何合理利用海洋资源并与自然和谐相处逐渐成为其关注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