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语小说《香水》是一部残忍、精致、变态的小说。小说里蕴藏着对气味的最高想象，对现世的最大报复，对人类整体性深刻的洞明。主人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不愿释放潜藏在内心深处日复一日把自己变得顽强和执拗的全部能量，他不愿把这些能量运用于以跳骚那样的处世态度来战胜即将到来的风险期。他顽强地、守分地、不再一鸣惊人地在最微弱的但又是悉心照料的火苗上把握住生命希望之光。

　　作者及作品简介

　　《香水》作者帕特里克·聚斯金德于1949年3月26日出生在德国巴伐利亚州施塔恩贝格湖畔的阿姆巴赫，早年学过钢琴，曾先后在慕尼黑大学和普罗旺斯大学攻读历史。当过乒乓球陪练，做过西门子公司的文秘，甚至还在酒吧舞厅里打过工。求学期间他开始尝试电影剧本的写作，离校后还靠给电视台写作剧本谋生。他具备丰富的想象力，于1980年发表处女作剧本，并于1981年9月在慕尼黑首次演出《低音提琴》，该剧后来红极一时，虽然许多剧院都有演出，但是一票难求。该剧被译成英语、芬兰语、瑞典语、希伯来语、法语、荷兰语和意大利语等语言，成为欧洲话剧舞台上长盛不衰的经典剧目，为聚斯金德在文坛上赢得了美誉。1985年出版第一部小说《香水》，曾获得古滕贝格奖优秀外国小说奖。

　　《香水》叙述了一个奇才怪杰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谋杀二十五个少女的故事，少女们身上蕴含着特殊的香味，为她们招来了杀身之祸。每一次谋杀对格雷诺耶来说都是一场热恋，但他只是迷恋她们身上的香味，为了拥有他所爱的那种极端麻木、充斥着死寂的“香味”，谋杀她们只是为了要永远占有这种香味。在德国一经出版便卖出四十万册，其先后被译成近四十种语言，各种版本在全世界的总发行量高达一千五百万册。

　　小说《香水》独特的创作手法

　　《香水》采用的是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按时间顺序平铺直叙，书写了气味王国里的天才怪杰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传奇的一生：生于巴黎市区臭鱼摊的格雷诺耶生来没有任何体味，嗅觉却异常灵敏，他渴望被爱却得不到爱，反而不断被利用，被虐待，被抛弃。长大后，他熟练掌握制香技术，并在既有技术基础上发明创新，从而成为顶级的香水调制师。为了制造倾倒众生的香水，无法忘记少女体香的格雷诺耶开始杀人，整个法国随之陷入恐慌。1766年格雷诺耶被判处死刑却死里逃生，1767年6月25日清晨，他返回巴黎时被发现，被欲望驱使的人群因为香水而将他毁灭。

　　不同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诸如阿图尔·施尼茨勒等作家选取“内心独白式”作为主要塑造人物形象的古早方式，作者聚斯金德把笔墨更多地着眼于故事整体的叙述上。格雷诺耶在作者的笔下显得异常忙碌，没有时间回忆过去的光景，感慨时间的流逝。他的每一步都活在当下，做的每一件事都紧凑至极，他的内心独白最为神秘。他生在烂鱼摊，长在修道院，被师傅买来做加工羊皮的苦力，立志成为调香师，搜集少女的味道，隐居山洞七年，再到被香水迷惑的众人分食。小说情节安排紧凑又不失节奏，整体的叙事风格明快，衔接流畅。

　　推陈出新，表现力强。小说开头直接开门见山：聚斯金德运用简短的几句话就快速表明了要为嗅觉天才怪杰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书写个人传奇的意图。随后，作家又粗略描绘了在18世纪世界上最臭的城市巴黎生存的市民的生活图景，随后开始介绍本书的主人公格雷诺耶。1738年7月17日，在巴黎一个臭鱼摊旁破败不堪的宰鱼台下，格雷诺耶出生了。接下来，有关主人公格雷诺耶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人生经历一一展开。婴幼儿时期就被抛弃成为孤儿；8岁起就被孤儿院修女卖给了奸商格里马，在那里像牲畜一样不分昼夜地卖命干活；第一次因为意外害死了一名花季少女并疯狂吮吸其香味；他毛遂自荐，为香水制造商巴尔迪尼研制香水；他徒步到南方去，在荒山里过了7年的穴居生活；他在香水名城格拉斯当伙计，其间杀害了25名少女，同时取得她们的香味并制作香水；1766年他被判处死刑却又奇迹般死里逃生；1767年6月25日清晨，格雷诺耶返回巴黎时被已经失去自控力的人们分尸吃掉。

　　对主要人物的同情，对次要人物的鞭笞。虽然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对于格雷诺耶的离奇经历从头至尾都抱着讥讽的态度，但其简明扼要的字里行间无不暗含着对这个传奇人物的同情。残害少女生命的格雷诺耶同时也是一位勤奋工作、为生活而打拼的普通劳动人民。相比之下，那些领着政府薪水度日、脑满肠肥不干正事的办公室饭桶官宦更令人发指。在他的笔下，行刑官帕蒙凶神恶煞的本性展露无遗，即使是其他几个不断途经格雷诺耶命运十字路口的相对次要人物，也都一一被塑造成阴森可怖的形象。

　　刻意安排的悲惨结局。小说的结局是格雷诺耶将香水倒在自己身上，令受幻觉驱使的底层民众肢解并吃掉了他。所以严格来说，如果格雷诺耶确实是酒神化身，那电影的结局并不意味着死亡，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重生手续。他想保留那种醉人的体香，如着魔一般疯狂地思考。那一天，行刑场上挤满了人，人人都来看这个变态的杀人魔是如何惨死于绞刑的，他却让全部的人沉迷于他的香水中，在这种味道的诱惑下，人们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原始的欲望被充分激发，逐渐演变成贪婪，似乎所有的人都沉醉于那些少女醉人的体香中，他们沉迷于美好，格雷诺耶却崩溃了。他发觉自己从迷恋少女香味并实施杀害第一个少女的行动时就大错特错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在幡然醒悟后全部毁于一旦。因为他要做的并不只是保留那些少女的体香，而是能够亲自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小说《香水》怪诞的人物形象

　　相貌丑陋，生命力顽强。1738年7月，在巴黎一处散发着恶臭的鱼市上，一个没有气味的丑婴奇迹般降生了。婴儿名叫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他的母亲当街生产并丢弃了他。他的哭声使人们发现了他，这也将他的母亲以弃婴罪被送上了绞刑架。儿童时期的格雷诺耶生活在脏乱的孤儿院，与曾试图杀死他的孤儿们住在一起。院长在格雷诺耶8岁时将其卖给奸商。而在为奸商工作的青少年时期，格雷诺耶受尽了殴打和奴役，还得过麻疹痢疾霍乱等重病，但他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嗅觉灵敏的调香师。格雷诺耶在为香水制造商巴尔迪尼送货时就充分显露出了对气味异常敏锐的感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毛遂自荐要为巴尔迪尼工作。正好巴尔迪尼的店铺这个时候经营不善，眼看着就快要倒闭了，所以巴尔迪尼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要求格雷诺耶在他眼皮底下配制出一款能够打败竞争对手的香水。令巴尔迪尼没想到的是，搞不懂化学公式，也不会用量杯量筒的格雷诺耶竟然只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就轻而易举地做到，并且还略加改进，发明出一款更加高级的香水。自此，格雷诺耶被巴尔迪尼正式收为徒弟，并在以后制造出一百多种香水。从此，天才怪杰格雷诺耶便开启了在气味王国的奇妙旅程。

　　勤奋工作，志向远大。格雷诺耶从8岁起被卖进制革作坊，每天都要用瘦弱的身躯扛起无数的劳作，依然在地狱般的童年当中隐忍着，然而他的灵魂，真的就仅仅甘心做一个小苦力吗？于是他比以前更勤奋努力，马不停蹄地打磨制造香水的技术。为获得制作物体香味的最优解，在留给巴尔迪尼一百种新香水的配方后，他赶赴盛产香水的名城格拉斯当伙计，自学最为先进的香水制作工艺。与此同时，他从不理会在世界角落父亲内心撕心裂肺的痛，也不会理解教他制造香水自己却江郎才尽的师傅对于金钱有多么渴望。他简单地只想留住这时间的香气，极端、偏执却又坚定不移。即使到最后被抓，他也没有丝毫恐惧，不为权力所动，仍然手捧着自己提炼出的香水，征服着每一个人。

　　内心绝望，报复心强。虽然格雷诺耶一开始对自己的穷困潦倒和卑微的社会地位感到绝望，但随着他掌握制作完美香水的技艺并获得了成功，他的自卑情感逐渐减弱，变得自信和傲慢，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甚至可以掌控人们的感觉和行为。然而，随着他陷入疯狂和病态的状态，他对整个社会的绝望再度加深，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能真正掌控一切。他的成功是建立在他对他人的残忍和暴力之上。

　　率真的美学奇才。剖析格雷诺耶，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天赋，就像梵高有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一样，他的嗅觉令人称奇，对于香水品类的审美到达一种巅峰。悲惨的童年让自身有着独特气质的格雷诺耶成为育婴室里受到大家孤立的小孩。因为他丑陋的外表和古怪的脾气，小孩们都避开他。也许这是天才品尝生活苦果的初始，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幸运在于格雷诺耶在同他人的疏离中保持了自身思想的纯粹。与外界的隔膜，让其内在品质不曾受到半分玷污和侵蚀。作为一个真正活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人，格雷诺耶将自身天赋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思想与天赋共同成为了天才成功的必备条件。在15岁那年的秋天，格雷诺耶的眼睛终于发出了光亮。他闻到一种独特的香气，遇到了那个少女，一路追随，他想要追寻这样的青春气息，简单地只想留住这时间的香气，极端、偏执却坚持不懈。

　　“世外桃源”的杀人犯。离开巴黎的格雷诺耶朝着奥尔良的方向进发，他靠着惊为天人的敏锐嗅觉避开了城市的路灯、村庄的树林，以及密集的人群，远离了人烟，这让曾经委身于城市底层，不得不忍受各种恶臭气味的格雷诺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鼻子对纯净空气的无尽向往，为格雷诺耶指明了前进的道路，引导他去到整个王国最偏远的地方——康塔尔山的火山顶部。这里让格雷诺耶暂时放下了可憎的仇恨，也让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可靠。周围荒无人烟的环境，也促使格雷诺耶流下了激动人心的泪水。在他眼里，在他心中，他认为这就是他灵魂的彼岸，心灵的向往，思想的寄托。格雷诺耶希望远离所有人，成为这座山顶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人类；他希望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并尽情地回味他所记住的所有气味；他希望能忘却自己还是个正在被通缉的杀人犯这个事实，安逸地过完下半辈子，在这世外桃源醉生梦死该有多好。

　　小说《香水》中所描绘的恶臭社会环境和主题香水形成了鲜明对比，作者用自己深厚的语言功底为读者展现了一个被资本剥削的社会：金字塔效应下的所有人都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底层人之间相互为难，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从格雷诺耶的成长历程中可以看出，他手握25条少女的人命还能在洞穴居住7年，足以证明那些当官的名不副实。他以自身经历嘲弄了整个法国。作者把对整个社会的不满情绪全部倾泻在了这部作品上。格雷诺耶能闻到世界上所有的味道，无论香与臭，在他的气味王国里，对气味的分类，都是平等的。然而就他自己没有一丝味道，就好似空气一般，能容万物，实则为空。所以在他从香水铺子离开之后，躲在了一个无人的山洞7年，甚至想要永远待下去，只带着他收集的气味。也许在旁人眼里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然而对他自己而言，却拥有一切。“香水”象征着爱与被爱，主人公格雷诺耶在寻找完美香味的过程中，忽略了原来自己身上是没有气味的，爱而不得，反被其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