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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山水画的林泉精神与人文意趣研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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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7 15:47:23    来源:    作者:shaozhun

摘要:摘要:山水画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代表,其核心不仅在于笔墨语言,亦在于这门艺术背后的林泉精神及其人文意趣。中国文人山水画总是透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即其中隐喻的精神意趣:清与浊的归藏之心、真与假的忘适之妙、寄与游的林泉之意、远与返的宇宙之道、象与境的性灵之化。正所谓山水性之所适,畅神而已。

  摘要:山水画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代表,其核心不仅在于笔墨语言,亦在于这门艺术背后的林泉精神及其人文意趣。中国文人山水画总是透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即其中隐喻的精神意趣:清与浊的归藏之心、真与假的忘适之妙、寄与游的林泉之意、远与返的宇宙之道、象与境的性灵之化。正所谓山水性之所适,畅神而已。

  关键词:文人山水;林泉精神;人文意趣

  山水画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代表,其核心不仅在于笔墨语言,亦在于这门艺术背后的林泉精神及其人文意趣。唐末五代,中国画从重视人物转到重视山水的根本性确立,得益于当时社会山水画语言的日渐成熟,也得益于自南朝宗炳、王微等伊始,诸多艺术家对山水世界的真实体悟与精神感超。宋、元以降,文人山水成为主流,苏东坡提出“士人画”的概念,郭熙提倡“林泉之志”,士人们不仅把山水画看作畅然神游、心会理得的理想世界,同时也将其视为他们逃脱世俗、安顿生命、涵养性灵的精神家园。中国文人山水画总是透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赏析画作时我们往往会体悟到其中所隐喻的精神意趣—即清与浊的归藏之心、真与假的忘适之妙、寄与游的林泉之意、远与返的宇宙之道、象与境的性灵之化,正所谓山水性之所适,畅神而已。

  一、清与浊的归藏之心

  历朝历代,士人们为官从政常常感到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差异,所谓“遇治则仕,遇乱则隐”;亦感个体生命寄居于天地之间的悲壮渺小,所谓“沧海一粟,浮生若梦”。恰似东晋陶潜公诗中所云,“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归园田居》);“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但恨多谬误,君当恕罪人”(《饮酒》)。然而,这种心理矛盾与生命激荡何以慰藉?冯友兰先生曾说,中国哲学的核心价值在于超乎现世境界,涵养精神境界。毋庸置疑,举凡哲学之思、诗画之境、琴瑟之声、园林之情,皆旨在以“清与浊”的极致对立与超越—以出世之心归藏清净之土,而隔尘世之浊,从而慰藉人们超乎现世存在,涵养精神境界的诗意希冀。可以说,这种超越精神正是艺术生命的本质开显。士人们隐逸坐忘其身,归藏虚静其心,而能“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正如战国时期屈原之感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亦若唐代王摩诘归建“辋川别业”,寄情山水而简朴自清,且自有诗云:“不到东山向一年,归来才及种春田。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然’同‘燃’)。优娄比丘经论学,伛偻丈人乡里贤。披衣倒屣且相见,相欢语笑衡门前”(《辋川别业》)。

  诚然,山水图画世界亦常常暗示文人们的清藏之心,画中“入口”处或转设桥体,或无路可循需泛舟才可通达,甚至仅有深山之空亭高阁,亦或幽洞山台,似乎难以步履而至。譬如明代沈周的《竹林茅屋图》(美国弗里尔美术馆藏),画中依山蜿蜒之路不知何往,意以清远之境遁逃憧憧尘世。画面核心之三处主景互济共存:中心岛屿竹林结屋,四周潆水涉桥可渡;水岸缘台空置一亭,或需远绕数里才可身至;两境以水相隔,且共同指向左侧疏林真山,象征纯粹的世外清境。沈周在图左自附题诗,“君子偏骄食肉矦,清羸只欲事清修,也须待拄紫玉杖,如不能胜青风裘。到处问医非俗病,从前刻苦是诗愁,枵然一个琅玕腹,那着渭川千顷秋。”该诗中两个“清”字,前者指“身清”,后者谓“心清”,述尽了远隔尘世之浊,而求清藏清修于精神清境的神往之心,恰是“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

中国山水画的林泉精神与人文意趣研究论文

  二、真与假的忘适之妙

  纵观中国绘画史,“似”(真)与“不似”(假)的讨论,自文人画兴起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宋代苏东坡言,“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林”;元代倪云林言,“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明代王绂则言,“然必神游象外,方能意得环中。动曰不求形似,岂知古人所云不求形似者,不似之似也”。即使在近代齐白石先生的艺术哲学中,亦言“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之真假美学,所谓“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贵在形神兼备。先贤们为何持久地讨论“真假”美学,这其实可远追庄子的“忘适”之说。庄子虽然肯定“适人之适”,但更主张由“自适之适”而达“忘适之适”。《庄子·达生》中记载,“忘足,履之适也;忘腰,带之适也;知忘是非,心之适也;不内变,不外从,事会之适也。始乎适而未尝不适者,忘适之适也”,意即忘适之适是对自适之适的超越,亦是同一主客的至真境界—忘却真假故能“原天地之美”,心与物齐方可“达万物之理”。

  譬如苏东坡所画的《枯木怪石图》,此图木石相生,共为彼此,树因石而起伏有势,石因树而偃仰生机;树脚兰草微长,石旁片竹显露;一条坡线与石、树蜿蜒一体,极尽气韵之法,天工之理。加之旁有诗跋:“旧梦云生石,浮荣木脱衣……家林有此景,愧我独忘归。”我们能感知到东坡先生书画此图时,必是忘却物我真假,以至木石俱适;斋心性情为之而能非真亦真。再如明代杜琼的《友松图》,此长卷中间的诺大空地将画面整体一分为二,右侧之山麓古松盘踞,松后竹篱围院,院左嘉树掩映,院中及院右简屋数座,此段描绘人造的山居美景。左侧图画远望似若自然山林之景致,近观则拟居游行望之意造。山脚蹬道狭转而上,忽见瀑布深潭,后渡桥而过,折远折高觅见山门,终至于清藏寺观。此山可谓若真似假,比对右段情景,实为“双重世界”之并置共存,正如画中石几上的三个盆景,左右一圆一方并同植松,微兰拟人居中,观其左直右曲,真假适忘而妙理横生。

  三、寄与游的林泉之意

  中国山水画是安顿身心、忘适游观的艺术。北宋郭熙有言,“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可望、可游、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游可居之为得。何者?观今山川,地占数百里,可游可居之处,十无三四,而必取可居可游之品。君子之所以渴林泉者,正谓慕此处故也。故画者当以此意造,而览者又当以此意穷之,此之谓不失其本意。”郭熙此段“山水训”所论林泉之意可谓是承前启后。学界普遍认为山水的首次出现是东晋顾恺之《洛神赋图》中的“盆景山水”,而真正意义上的山水画则是隋代展子虔之《游春图》,以及唐代李思训父子延续前者的青绿山水;同时并行的还有唐代王维之渲淡山水一派。(注:宗派之别,前有以李思训之青绿山水和王维的渲淡山水始分南北二宗,参见唐代张彦远的相关论述;后有明代董其昌以禅宗“南顿北渐”的情形再论南北二宗,参见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第十章之环绕南北宗的诸问题;而宗派之续古创新实则是纵横交织、纷然复杂,参见陈师曾《中国绘画史》一书。)明代王世贞说,“山水意境至荆、关、董、巨,为之一变”,实指中国式山水意造的盛世开启,然此“真山真水”多以行望为主,而转至宋代又一变,以李成、范宽、郭熙诸家为主,除气韵、骨法、笔墨等再度一新,极为变革处或是李成的《秋山渔艇图》延续巨然《湖山春晓图》所展现的焕然神韵与形质巨变,真正实现了居、游、行、望的林泉意境。《秋山渔艇图》传为李成所画,题跋处鉴定是伪迹,有人称或是清人所作。笔者研阅李成可查诸作,亦认同此画或非李成所作。参照宋代翟院深(其画学李成)的《雪山归猎图》,笔意确似《秋山渔艇图》。此处无意研判《秋山渔艇图》是否李成原伪,而在于关注居游行望之林泉意造的形质演变。再经元四家,尤其是王蒙所绘《青卞隐居图》及《具区林屋图》形质的连续演变,山水已然转向抽象的“真假山水”。及至明代的沈周、文徵明、谢时臣,清代的王原祁等画家,亦相继摹仿王蒙山水居游之质—其核心正是拟“真假适忘”之太虚幻境,而足“居游行望”之林泉本意。

  综上可知,隋唐经五代、宋、元再至明、清之山水形质的演变,可粗略理解为从“盆景山水”到“真山真水”,再到“真假山水”之林泉意趣的演变。此林泉意趣即郭熙所言穷此“意造”必取可居可游之品(“居”即“寄”)。寄游山水是“不下堂筵”“提神于太虚”的身心之观。“寄”如画中卧水之亭、深山之台、涧瀑之桥,寄则“念吾生之须臾,抱明月而长终”;“游”若画中盘曲上下之山、逶迤开合之水、明暗广狭之径,游则“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进一步讲,寄游之间亦是静中有动,于虚静中体悟瞬时无限之永恒;动中转静,于逍遥中身觉历程变化之恒常。寄游林泉之中,观想动静之间,身心俱适而禅道自得。诚如郭熙所言,“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谓此佳处故也”。

  四、远与返的宇宙之道

  “远”字之意蕴在中国传统哲学及艺术精神中都至关重要。就山水画而论,郭熙此先总结“高远、平远、深远”,后来韩拙又补充“阔远、迷远、幽远”,以此共称六远法。事实上,“远”不仅述及一种空间之理,也包含有一种时间之思,更超越为一种心灵之境,从而达乎宇宙之道。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反作返)。此言不仅是对宇宙之“道”的表述,更是对时空本性的一种抽象理解:超越天地空间之“大”必然在时间上具有超越天地之“久”(逝曰远);而时间之久亦存循环往复之意(远曰返)。老子所言“远与返”的宇宙之道一直影响到明、清时期。如王夫之在《周易外传》中所写,“天地之可大,天地之可久也。久以持大,大以持久,”意即天地的时间之久维持着空间之大,空间之大又成就着时间之久。“久”与“大”相互渗透、彼此依存,且一体循环。之所以段玉裁解“宙”字是“舟车自此及彼而复还此,如循环然”,以此意蕴寄游沈周所画的《山水图》(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即知图中折曲显隐之路意在象征宇宙人生的“回环之道”。画面左侧瀑布激流穿桥而过,汇于湖中,桥上一人驻行;与桥体对应山台处置一空亭,亭外一人静坐。以上之意象皆两两相互照应,人于远中复返寄游—身心俱适,神畅理得。

  南朝梁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写到,“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山沓水匝,树杂云合;目既往还,心亦吐纳,”意即人们在宇宙万象中共情适物、心生比兴,进而于往复之中神思性灵,超乎玄远之境。以此“心性”寄游明代文徵明的《山居图》(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即感“山远水返”实乃天地之心。此立轴作“五段三境”:第一段古木华枝,山石苍俊,沿路巨石侧转与桥相连。第二段过桥盘折而至倚山墅院,其外曲路临水,其内茂竹成林间或屋舍楼舫,俨然佳境。第三段于院后隐约浮出山腰临崖之路,此路前段因随山体游丝蛇行,似连非断;行至中途路广若台,其上一空亭一古木,灵念至极;亭后若续斜坡就山顿下,游至坡山之后,山水聚合处横置一桥。过桥而去为第四段,此处巨树错落,树下茅屋数间,寻视无路也无人,于此仰听群山沉吟,绝然玄化之境。再冥观顶端(第五段),山势折曲愈发高远,流瀑忽转疑落九天—顿悟天地之道—“生也有崖,无涯唯智”。

  纵观文徵明的《山居图》,山体左右彼此推挽,水面上下逶迤开合—山欲往而水来复;而横览沈周的《山水图》,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山成环而水积聚。身心寄游其中,皆忘而有远,返则尽适;心与理应,大道若环。

  五、象与境的性灵之化

  象之有别,境本“融一”。象、境之论始终是中国哲学艺术精神的核心命题。“象”即“物象”—仰观于天,俯察于地;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易之太极生阴、阳两仪,阴、阳二爻两两结合而成四象(表四季变通),四象生八卦(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对位关联),任取两卦进行组合而得八八六十四卦(表世间万物诸象之“本综互错”)。因而刘勰在《文心雕龙》之“原道”开篇即言,“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惟先”。事实上,中国古代除有“易象”之论,也有“言象意”之辨。《易经·系辞》中记载,“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故立象以尽意”。正如庄子所说,“言者所言在意,得意而忘言”;王弼注解曰,“意者所意在象,得意而忘象”;唐代司空图进而言之,“超以象外”,而得其环中之境。可以说,“象”作为“言”“意”之间介,实则为突破“言”之有限,而达“意”之深邃,终至“境”之无限。换言之,言实、象明、意远、境虚—言象融一则有物境;象意融一则有情境;情物皆忘则由意境至玄高境界—意境源于意象而超越意象。所以荆浩特别强调“度物象而取其真”,物象之真意本质在于“度”,即是协调心物之关系,运思意象之度化,神超境界之浑圆。诚然,境界“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然而无论何种境界,均在于超脱现实通达无限,亦即精味照应宇宙的大化生机与生命趣灵。

  回看苏东坡的《枯木怪石图》,此即无我之境,苏轼能忘却物我真假,及至枯木怪石亦两两相忘(木似石,石若木),由此情物俱适,虚静一瞬境界尽出。而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浩浩然天地之心,茫茫然山苍水润,全卷虚往实归,极尽自然变化—好似繁华落尽,一派萧淡之境。倪云林之画,前期有人有亭,中期有亭无人,后期无亭亦无人,至虚极而境意远,萧瑟简静。再到明代陈洪绶的《山水人物册页》及其“隐居十六观”之意境想象,皆若人与石同、人与树融,人与石化、树石自化,以至情物共忘、物物共适而融一化境。至清代八大山人的部分图轴,其画中无人,意在取自然苍趣而超然于世。再看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山水树石、桥屋人船皆是一笔而就,极尽宇宙的大化生机,全卷之境寂兮寥兮,浑化如一,正是石涛之“一画论”的绝世创作。所谓“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见用于神,藏用于人。立一画之法者,盖以无法生有法,以有法贯众法也。夫画者,从于心者也。”此上之画,皆是超乎情物之境而境界自圆,皆是绚烂唯微而归于萧然平淡,皆是通变一法而书写万象,幽赞神明。

  六、结语

  以上中国山水画之林泉精神与人文意趣的五点讨论,或可简述为:世浊故恋清隐,清则欲忘真假,忘适而能寄游,寄游自远身心,唯超以象外,方能以有限假寄无限,真游天地大境。诚然,中国艺术千姿百态,而多生于悲悯,始于伟大,归于平淡!诗词歌赋如此,山水林泉亦是如此。因知“生也有崖,逐物实难”,故有诗云“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但念“无涯唯智,凭性良易”,故有赋曰“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然,仰观俯察之际,目既往还之时,惟感天地有仁,道心自然,众灵皆等;惟知假以林泉清趣,如观旧画,如游故园,如明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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