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基于委托代理理论和信号传递理论，将政府补助、内部控制与企业费用粘性纳入同一研究范畴，探讨政府补助、内部控制影响企业费用粘性的原因与作用路径。结果显示，政府补助会增强内部控制制度存在缺陷的企业的费用粘性，弱化健全的内部控制制度企业的费用粘性。研究结论为企业的费用管理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建议和指导。

　　关键词：费用粘性；政府补助；内部控制

　　引言

　　近年来，受宏观经济环境不稳定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行等多方面的影响，我国经济面临着持续下行的压力。在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大背景下，企业必须进行精益化管理，注重成本控制，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成本管理被视为我国上市公司长期稳健发展的基石。企业费用粘性作为成本行为的一个重要体现，逐渐成为企业管理和财务领域研究的热点问题。费用粘性描述了企业在面对业务量变化时，费用的增减并非完全对称的现象，即业务量增加导致费用上升的幅度远大于同等业务量缩减引起费用下降的幅度。这一现象的产生与企业的内部管理、经济环境和政策因素等都有密切的联系。政府补助作为政府宏观干预经济、配置公共资源的一种手段，旨在鼓励和扶持企业的发展。然而，政府补助是否能够有效地降低企业成本、提高经营效率，仍是一个具有争议的话题。与此同时，内部控制作为企业内部管理的重要工具，对规范企业经济行为、保障企业资产安全和提高会计信息质量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在现有研究中，诸多学者分别从公司治理、管理者特质、融资约束、市场化水平、政府补助以及经济发展状况等多方面研究对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

　　从企业内部特征角度来看，有效的公司治理会抑制管理层的投机行为，降低企业费用粘性。唐建荣等（2014）将董事会特征作为衡量公司治理水平的主要指标，发现公司董事会规模适当、独立董事比例提高、董事长和总经理两职分离会弱化费用粘性［1］。内部控制作为公司治理的核心环节，对企业可持续发展有着正向的促进作用。内部控制质量高可以对管理层形成有效监督，降低代理成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费用粘性对企业经营效益产生的不利影响［2-3］。管理者低估风险、高估收益的过度自信行为会造成费用粘性的增强［4］。

　　从企业外部环境角度来看，融资约束会优化企业资源配置，限制过度投资行为的发生，从而起到外部治理的作用，降低企业费用粘性［5］。除此之外，企业经营地要素市场化程度与企业费用粘性呈反比。具体来看，市场化程度高意味着企业调整闲置资源的成本低，且机构投资者、债权人等其他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监督程度高，因此，无论是从成本调整还是代理角度来看，市场化水平的提高都会导致企业费用粘性的减弱［6］。陈灿平（2008）将我国不同地区的企业费用粘性进行比较后发现，东部地区企业费用粘性最弱，中部地区企业次之，西部地区企业费用粘性最强［7］。另外，政府补助会强化企业费用粘性，杨萍（2023）以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验证了二者的关系［8］。宏观经济状况好坏对企业费用粘性影响的研究具有一定争议。王明虎等（2017）认为经济繁荣会导致产品市场竞争激烈，对管理层形成外部约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费用粘性［9］；另有学者认为宏观经济走势良好，会导致管理层形成乐观预期，不愿意调整冗余成本，反而去为下阶段生产做准备，致使费用粘性增强［10-11］。

　　通过对前人研究总结发现，探讨政府补助对企业费用粘性影响的文献并不多见。同时，虽然有学者提出内部控制可能对费用粘性产生影响，但这一关系背后的作用机制和路径仍需进一步探讨。因此，本研究旨在深入探讨政府补助、内部控制与费用粘性之间的关系，并为企业和政府提供相应的建议和启示。

　　一、政府补助对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

　　政府补助是企业从政府获取的财政援助，包括科研经费、税收优惠、贷款担保等。政府补助可以帮助企业降低研发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增强市场竞争力，从而有助于企业扩大规模和增加收入。然而，政府补助也可能导致企业产生依赖性，降低企业的成本管理和风险控制能力，从而增加费用粘性。本文将从委托代理角度、成本调整角度和管理层乐观预期角度研究政府补助对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

　　（一）委托代理角度

　　随着经济社会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公司制企业应运而生。现代公司最典型的特点之一就是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两权分离直接的影响便是企业所有者和管理者的利益目标不一致，所有者的意志难以得到贯彻和实施，由此导致代理问题的出现。政府补助的注入除了为企业带来最直接的现金流入，还通过积极的信号效应拓宽了其他融资渠道，极大地扩充了企业的自由现金流。根据自由现金流理论，当企业拥有充裕的自由现金流时，实际掌握公司控制权的管理层出于建立“个人帝国”的动机，会作出偏离股东意愿的投资决策，甚至会选择投资利益为负的项目以此来扩大企业规模，呈现出过度投资的倾向［12］。当市场需求上升时，代理矛盾加剧，管理层可能会通过操纵酌量性费用和增加在职消费来满足个人利益，如频繁出入高档场所、聘用非必要员工等；当需求下降时，管理层倾向于维持现有资源投入水平，从而加重企业费用粘性。

　　（二）成本调整角度

　　从成本调整角度来看，当经济上行时，企业会倾向于扩大生产规模，费用支出也会不断攀升，具体表现为购买大型生产设备、加大招聘专业化员工力度、改扩建厂房等，以便提高市场竞争力；当经济不断下行时，企业要想持续经营，则需要维持稳定的长期契约关系，如与供应商签订采购合同、与经销商订立销售合同、签订员工雇佣合同以及借款合同等。长期契约关系一旦破坏，则难以重新建立。而政府补助的大量流入降低了企业的初始投资成本，为长期契约关系的稳定提供了有力保障，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下调资源成本，导致企业即使在经济形势不佳的情况下也会倾向于追加投资，保持原有市场份额，以便在经济回暖时快速抢夺市场，从而出现费用支出难以随着业务量的下降及时缩减的情形。由此可知，基于成本调整角度，政府补助这一免费资源会强化企业费用粘性。

　　（三）管理层乐观预期角度

　　政府补助的注入会强化管理层乐观预期，加重企业费用粘性。具体来看，政府资金的支持不仅为企业提供了大量的现金流，还会增强管理者的信心，使得管理层对未来市场走势有着乐观预期，趋向于加大投资力度，忽视企业经营风险，费用支出远高于预期水平。即使面对市场经济不景气的情形，乐观预期的管理者由于受到政府补助的支持并不愿意在销售量急剧下降时及时缩减费用支出，而是倾向于保存实力，在经济复苏时及时迎合市场需求。以上分析表明，政府补助会通过管理层乐观预期加重企业费用粘性。

　　二、内部控制对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

　　内部控制是企业为提高经营效率、实现管理目标、保障财产安全和确保财务报告准确性的一系列方法和程序。有效的内部控制可以规范企业管理层的行为、降低企业运营风险、减少舞弊和错误，从而有助于企业合理控制成本和费用。因此，有效的内部控制可以抑制企业费用粘性的增长。

　　首先，由于投资者和管理者之间存在委托代理关系，投资者的意志难以得到彻底落实。良好的内部控制制度可以在事前、事中、事后及时发现和控制管理者的行为，以此确保股东以及债权人的切身利益不受侵害。代理问题的存在是费用粘性产生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高质量的内部控制制度可以通过合理的机构设置、完善的权责分配体系和制度安排等来降低投资者和管理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缓解代理冲突。而且，良好的内部控制意味着管理层会受到全方位监督，可以有效约束管理者的自利行为，限制管理者的自由裁量权，从而降低企业费用粘性。其次，风险评估作为内部控制五要素中的核心内容，可以及时、准确识别各项投资的风险收益情况，有效避免管理者因盲目乐观而造成费用下调不及时的情形。再者，高质量的内部控制制度意味着企业拥有较为完善的信息与沟通机制，企业在签订契约时不仅可以减少契约双方的信息不对称程度，降低经营风险，还可以在沟通中提高契约的完整度，及时控制企业的调整成本以减少费用粘性。最后，完善的内部控制系统可以保证会计信息的准确性。会计信息质量高能够有效防止管理层由于信息不准确而作出错误决断，可以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中迅速调整费用支出，降低费用粘性。

　　三、政府补助、内部控制与企业费用粘性的关系

　　政府补助和内部控制对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并非孤立存在，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相互影响的关系。一方面，政府补助可能有助于企业加强内部控制，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和风险控制能力，从而降低费用粘性；另一方面，有效的内部控制可能有助于企业更好地利用政府补助，提高补助的使用效率和效果，从而降低费用粘性。本文将结合委托代理理论与信号传递理论对政府补助、内部控制与企业费用粘性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

　　结合委托代理理论分析，贯穿整个生产经营活动的内部控制能够预防管理层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的发生，从而有效缓解委托代理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如信息质量低和风险控制能力差等。对于内部控制制度完善的企业而言，其拥有严密的风险防范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管理层的风险感知能力，政府财政资金的运用会受到全方位的监督，管理层以企业利益最大化为目标，有效配置生产资源，费用支出不受管理层个人意愿所控，根据业务量变动及时做出调整，政府补助能够抑制内部控制制度，完善企业的费用粘性；对于内部控制制度存在缺陷的企业，其管理层行为较少受到制度约束，政府补助的注入为管理层“构建个人帝国”提供了充足的现金流，管理层利用政府拨付的资金盲目扩大生产规模、谋取个人利益，致使费用调整效率低下，由此可知，政府补助会增强内部控制较差企业的费用粘性。

　　结合信号传递理论分析，高质量内部控制制度能够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限制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保证资源得到充分利用。对于内部控制强的企业，管理层的生产经营决策受到广泛关注，信息更为公开透明，政府补助在企业内部可以得到有效配置，发挥积极的治理作用。因此，政府补助能够弱化内部控制强的企业的费用粘性；对于内部控制弱的企业，其信息不对称程度往往较高，而且存在信息滞后的现象，信息粘性程度较高导致管理层进行经营决策时容易出现偏差，增加企业的经营风险。企业为规避风险，往往会对政府补助形成依赖，以此通过扩大预防性投资而造成补助利用不完全的后果，最终导致费用无法灵活随业务量的变动而同步变动，因此，政府补助会强化内部控制强的企业的费用粘性。

　　四、结论与思考

　　本文以委托代理理论和信号传递理论为研究基础，结合我国政府补助现状，分别从委托代理角度、成本调整角度以及管理层乐观预期角度分析了政府补助对企业费用粘性的作用机制，结果发现，政府财政资金的注入为企业费用粘性的增强提供了有利条件，并指出内部控制能够有效弱化企业费用粘性。将政府补助、内部控制和企业费用粘性纳入同一研究框架后发现，政府补助能够弱化内部控制强的企业的费用粘性，强化内部控制质量低的企业的费用粘性。

　　基于上述结论可以发现，政府补助对于企业费用粘性的作用具有复杂性，对于拥有高质量内部控制的企业具有积极作用，对于内部控制质量差的企业，政府补助反而对公司的长期发展形成一定阻碍。因此，政府补助发挥治理作用的前提是加强内部控制制度的建设。构建权力均衡的组织架构以防止经理层权力过大，优化风险识别程序以及时、全面地对企业内外部风险进行评估，并采取适当的控制活动，保证企业能够准确、及时地获取和传递内外部信息，以及实现高效沟通，实施“内部+外部审计”相结合的举措以确保内部控制制度的有效性，最终实现全方位监督功能，为政府补助的高效配置提供强有力的制度保障。

　　本文为企业管理和财务领域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然而，本文的研究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未来研究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深入探讨：一是利用精确的数据和方法进行实证分析，增强结论的说服力；二是考虑不同制度环境、不同企业特征的企业之间的差异。通过以上研究可以更深刻地了解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为企业的管理和财务决策提供更为精准的建议和意见。

参考文献：

　　［1］唐建荣，孔钰婷.新能源行业成本粘性行为及其驱动因素研究［J］.统计与信息论坛，2014，29（2）：70-74.

　　［2］韩岚岚，马元驹.内部控制对费用粘性影响机理研究——基于管理者自利行为的中介效应［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38（1）：131-144.

　　［3］石善冲，王晋珍，林亚囡.内部控制、产权性质与费用粘性——基于中国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18（2）：32-41.

　　［4］梁上坤.管理者过度自信、债务约束与成本粘性［J］.南开管理评论，2015，18（3）：122-131.

　　［5］张传奇，孙毅.债务约束、过度投资和成本粘性的关系研究——基于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实证证据［J］.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2）：69-80.

　　［6］孙嘉舸，王满.竞争战略、地区要素市场化水平与费用粘［J］.财经问题研究，2019（1）：105-112.

　　［7］陈灿平.企业费用“粘性”行为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地区经济生态差异视角［J］.财经理论与实践，2008（11）：92-95.

　　［8］杨萍.政府补助对农业企业费用粘性的影响研究［J］.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45（3）：83-88.

　　［9］王明虎，章铁生.产品市场竞争、资本结构波动与费用粘性［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7（3）：69-80.